抗疫日記之六:閨蜜的祕籍

抗疫日記之六:閨蜜的秘籍

疫情期間,無處可去,靠種菜虛度光陰,傍晚來臨,落日把天邊燒成莫納的油畫,天際輝煌得一發不可收拾。

停下手裡的活計伸一伸累酸的腰,看到閨蜜發來的微信:“和懂自己的人在一起,靈犀而美好,因想法一致,默契而輕鬆。默契了才相處不累,才能獲得人生中更大的幸福。”

“哈,什麼時候變成文人騷客了?這不像你啊!”我回答說。

“不是我的專利,卻是我的心聲。”她的聲音裡透著開心和成就感。

閨蜜不是第一眼美人,卻是那種越看越耐看的類型。她總是說:“舊情就像臉上的皺紋,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可對有的人來說,浮躁的面孔由此變得豐富而神秘,對另一些人來說卻成了苦難紀念碑。這其中的區別,便是一個人的內心世界,你以善良的眼光看世界,就會慈眉善目,反之,便會長成苦瓜。”

閨蜜從不寫文,但偶爾會冒出一兩個金句讓我刮目相看。“你不會每天晚上背些金句才入睡吧?” “你馬王爺三隻眼啊!怎麼什麼都猜得到?”這就是她的風格,明明不是那麼回事,她也會跟你調侃一番,每次都讓我覺得自己的智商是負數。

閨蜜從不讀我的文章,記得以前偶爾發給她,她的回覆就一個字:“累!” 我以為是自己寫得不夠幽默,於是刻意改變了文風,但她照樣不看,大有一杆子打死的勢頭。所謂成熟就是絕不當面捅出這些心酸,對我致命的缺陷假裝視而不見。

  

從那以後,我不再遵循好朋友必須愛好一致的苛求,或許每個人給出的友情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吧。

閨蜜有兩大特點:一是愛國,二是美食。這是我們共同的愛好,既滿足了情懷又解決了胃口。

說起愛國情懷,閨蜜其實是一個韓國人,她祖父那一輩移民到了中國,家裡人都講韓文,她的中文一直不如韓文,有時說一個成語,只能說對一半,害得我必須靠猜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二十多歲起就跟隨她的公司飄揚海外,先後在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工作了若干年,最後定居美國,但她在中國長大,對祖國一往情深,每每談及祖國在這些年中的巨大變化,她的自豪之情總是溢於言表,且眼中淚光晶瑩,令我自愧不如。

關於美食這個話題,記得《我的非常閨密》中有段話十分到位: “男人的胃通下半身,有口吃的就跟著走,會做菜的女人多,東吃一口,西吃一口,圖新鮮,誰家的飯都落不下,屬狗的。 女人不一樣,女人的胃通心,吃慣了哪口就是哪口,吃不著就心慌,喜歡吃熟悉的東西,別的東西再新鮮、再好吃也沒用,像貓,口味雖然挑剔,一旦吃慣了,就很難改變。 ” 我倆都頗為贊同,認為女人確實如此。

書歸正傳,近些天來閨蜜和老公因疫情爆發閒適在家無事可做,便開始追劇了。起初只為消磨時間,隨後帶著明顯的迫切,最終竟然無法放下,倆口子在YouTube上將韓國電視劇“大長今”一口氣看完。

之前,她的美國老公對亞洲食物有諸多“禁忌”,比如:鳳爪,大醬湯,韓式泡菜,炸臭豆腐,魚頭湯一律採取“三不態度”:不吃,不看,不碰。而這些美食都是閨蜜不可或缺的日常愛好。

結婚前,她老公是個乾淨整潔的男人,溫良帥氣,有藝術情懷,精神落寞孤單地住在一幢大房子裡,聽那些蒐集來的老唱片。

結婚後她對老公說:“什麼季節吃什麼,我們亞洲人是很有講究的。”先生半信半疑地看著她說:“你總是有諸多理由,但我半輩子都是這麼吃的,不容易改了。”

看了大長今之後,老公竟然開始嘗試起豬蹄和風爪了,還大義凌然地喝了一小碗魚頭湯,吞嚥時頗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把閨蜜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自從看了大長今,他倆再有爭論時,閨蜜就會說:“我們有5000年的歷史和文化,你們有多久?三百年吧!” 男人聽罷啞口無言,百口難辨的樣子,閨蜜偷樂幾秒,得意地對我說這個“秘籍”真是百試不爽。

追完了大長今,閨蜜嚐到了甜頭,進一步施展她的洗腦計劃,又看了“武媚娘傳奇”,當身姿婀娜的武媚娘從皇家花園飄然而過,她的髮髻和衣裳沾滿了春雨的惆悵,一切都變得悠遠漫長,使眼下午後三四點的光景,變得貓哈氣一般短暫。

欣賞完“武媚娘”,又看了“人民的名義”,閨蜜的老公說:祁同偉使他想起“紅與黑”中的“於連”,都是用人格和尊嚴換來青雲直上,善於偽裝並喜好劍走偏鋒。看到祁同偉飲彈自殺的那一刻,她老公淚目了,為那個擁抱靈魂深處自我的男人。

果然,變化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開始了,閨蜜說道老公的進步時興高采烈地問我:“那首唐詩好雨怎麼滴來著?” 我回答她:“你是想說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嗎?”對對對,就是這首詩,很形象啊!

她老公在幾次落淚之後,開始理解和維護老婆的愛國情懷了,在一次視頻聊天中竟然把自己的弟弟給懟了回去,原因是他弟弟說國情不同沒辦法照抄中國的作業。真是應了那句話:男人喜歡改造世界,女人則喜歡改造男人的世界觀!

現在,美國的感染數字依然在爬坡,但冗長的黑暗中,光明正若隱若現。

窗外微風拂面,春意漸濃,周圍的山茶花已經開了。似乎可以看到不遠處老槐樹下那個深邃碧綠的水塘,各色蚊蟲已經開始躁動,水面的藤蔓透出一種暗黑的妖冶,向四周延展得沒有盡頭。周圍靜寂得令人不安,甚至不知道時間到底是飛逝還是停滯。

昨天夜晚,魚頭湯的香氣再次悄然侵入我的睡夢之中,睡眠太深,我無法睜開沉重的眼皮,但我知道這是無數重複夢境中的一次,渴盼著聚餐使這款美食在我的夢裡若隱若現綿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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