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聽話,不是所有的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舞舞舞》

第一次看到這段話,是在朋友的個性簽名裡。我想應該有不少人和我一樣,在知道村上春樹這個名字前,就已經被這段話直觸心底。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看似是教人釋懷,卻也難免讓人感受到這樣一幅畫面:

冬天夜晚站在有風的天橋上,身旁是穿梭的人流,橋下冰冷刺眼的燈光越來越近,暗淡殷紅的尾燈越來越遠,遠處的閃爍不停的霓虹燈看著這一切。這一切,都與你我無關。而你我,咂摸這該捨棄卻捨棄不掉的的,該追逐卻無能為力的,想不出所以然來。唯一明確的,是這揮之不去的過慣了的孤獨寂寞。

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當我們談論村上春樹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倒不是不能承受孤獨,只是一生何其短暫,總要追尋點什麼,留下點什麼。作家彭麥峰在《當我們談論村上春樹時,我們在談論什麼》一書中,剖析了村上春樹的多部作品。探索藏在文學描述背後的心理知識,並給讀者提出了指導性的建議。講述了如何在孤獨中汲取力量,去開啟一場人生冒險,最後達到身體與靈魂的平衡,過上屬於自己的“小資”生活。

接受你的孤獨

沒有人能在那個秋雨飄零的黃昏緊緊擁抱自己。——《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孤獨是什麼?孤獨是百無聊賴,孤獨是愁緒在肚子裡千迴百轉,又無人可說,孤獨也是排斥外界的高傲自我。每個人都會有孤獨的時候。

有的孤獨來源於被外界排斥。在《國境以南太陽以西》中的主人公,是家裡的獨生子,相較於別的家庭都有好幾個小孩,獨生子顯得格外不一樣。這種“異於常人”的獨生子被孤立,被掛上體弱多病,極端任性的標籤。這也導致主人公因此覺得自己與別人不一樣,被環境排斥,只能孤獨度日。

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被孤立

有的孤獨則來自於排斥外界。人類是群居動物,沒有人願意長年累月一個人待著。我們渴望相互扶持,獲得理解,享受被愛。

但我們仍然保有自我,尤其是在這個高度接受個性的時代。通過互聯網我們的眼睛看得越來越遠,我們的思想也跑得越來越遠,自我也越來越強壯。

就像每一個人都有他獨特的走路方式一樣,感覺、思考和看法也有不同的地方,其實想改正也不是一蹴可及的,如果勉強修正,恐怕別的地方又會變得很奇怪。——《挪威的森林》

人的性格,讓他周圍產生了一種氣味,有的人氣味相投,相處其樂融融。自我的人氣味不太一樣,需要花費一些努力才能讓人接受,為了委曲求全,勉強改變自己又覺得不倫不類,難以接受。幾次嘗試發現很是艱難,磨掉那點僅存的耐心以後開始排斥外界。於是開始封閉自己,沉溺於孤獨。

若是這樣看孤獨好像沒有半點好處:不被理解,無法被愛。可是拋開這些,還有什麼?孤獨的人是細膩的,能夠察言觀色,敏銳的覺察出他人情緒的變化。能夠在安靜獨處時對事情進行絲絲縷縷的分析。

她通過手拉手向我傳達了這一點,告知我現實世界中的確存在那樣的場所。在那十秒之間我覺得自己成了一隻無所不能的小鳥。我能在天空飛翔,能感覺到風力,能從高空看到遠處的景物。由於太遠了,具體有什麼無法看的一清二楚,但我感覺得出它就在那裡,我總有一天會到達那裡。——《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孤獨的人有一個敏感的心,能夠理解他人,能夠更加細膩地感知人與人之間的聯結。只需要一點溫暖,就能重拾對生活的信心,對未來的嚮往。只要一點兒風,就能化身天空自在的鳥兒,就能夠重新起飛。

我常常光身站在浴室鏡前,花時間仔細查看自己的身體。較之成長本身不如說更是為自己這個人的蛻變而欣然,我高興自己不再是往日的自己了。——《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孔子曾經說過,吾日三省吾身。孤獨的人有充足的時間空間來審視自己的變化,感受自己的成長。就算無法獲得別人的理解也沒有關係,能夠感受到肩膀變寬了,肌肉更結實了。

理解自己,積蓄力量,破殼而出。

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村上春樹

這是孤獨的力量,情感更加細膩,眼神愈加敏銳。感受每一天的進步,每一天的與眾不同,精神軀體更加強健。當我們接受孤獨,懂得在孤獨中汲取力量,學會自己擁抱自己,便不懼外界的一切艱難險阻,妖魔鬼怪。

冒險也很精彩

一天早上睜眼,醒來驀然側耳傾聽,遠處傳來鼓聲,鼓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從很遠很遠的時間傳來,微乎其微。聽著聽著,我無論如何都要踏上漫長的旅途。這也沒什麼不妥,畢竟聽見了遠方的鼓聲,此時此刻我覺得這是唯一是我踏上旅途的緣由。——《遠方的鼓聲》

人生在於冒險,在於開創自己的事業,成就自己。妄談此類大道理往往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人生在世不過數十載,自出生開始,過的每一個小時,每一天,都是生命在做減法,我們一步步踩著時間,向死亡走去。所以,冒險對於個人的意義,不如說是做一點努力,尋找一些新鮮,點綴逝去的時光,讓這段路程多點光鮮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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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

曾經看到過這樣一段話,人有時候需要放開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說見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在是否要上去搭話時放開自己勇敢接近。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退縮,錯過了確實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人的一生中,有很多類似於這種選擇的時刻,你是要選擇冒險去做一些自己未曾嘗試過的事情,還是縮回來,假裝沒發生過。一次,兩次,三次,N次,我們最終的形態,最終的生活就是由這一個個小選擇確定。

所以還有什麼理由不邁出那一步?如果說還需要一點點勇氣,在我們接受絕望的孤獨以後,還有什麼可怕的?接受孤獨以後的身心平衡,在心底埋下了一座火山,源源不斷地產生能量,讓我們可以氣勢昂揚,邁開步子去面對花花世界。

別以為冒險是一件普通人難以接觸的事情。跑步就可以是一種冒險,可以看到不同的人或事,在不同的路途上看到不同的風景。村上春樹就喜歡在跑步時,在路邊小憩時與跑步者交流,積累不同的人生經歷與寫作素材。

家父那人始終在尋找什麼,現在仍在找,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聽家父說過夢見一隻白羊的事情。所以,我一直以為人生就是那麼一種東西,就是要四處尋找什麼,那才是真正的人生。——《尋羊冒險記》

閱讀一本以前沒有讀過的書,讓思想去到不曾去過的地方是冒險。走出家門,去以前從未去過的森林公園,讓身體去到不曾去過的地方是冒險。去參加聚會,結識新的朋友,增加與周圍環境的鏈接是冒險。冒險的意義在於讓自己看到更多,聽到更多,觸摸到更多。

去冒險,去體會花朵的蜜語,傾聽大樹和小草的對話,感受河流的滄桑,張開手臂,長出枝枝蔓蔓,聯結世界,好好感受這個只來一次的世界。

真正的小資生活

少年時我們追求激情,成熟後卻迷戀平庸,在我們尋找、傷害、背離之後,還能一如既往地相信愛情,這是一種勇氣。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挪威的森林》

說到小資生活,你能想到什麼?喝著不為解渴的美酒,吃著不為果腹的糕點,一杯咖啡一本書,自在而優雅。這只是徒有其表,沒有靈魂的小資。

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咖啡館

二戰以後的日本,發展飛速,在經過短短几十年的時間,就進入了發達國家的行列。看似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但昂揚蓬勃的表面之下,物質富足的環境中,年輕人們的精神世界開始失去平衡,變得空虛。

村上春樹在20世紀80年代末期,創作了名為《挪威的森林》的青春愛情小說。這本小說在當時一度被認為是“文藝精神領域”的燈塔,小說中男女主人公的情感糾葛以及生活態度,為讀者打開了一扇大門。

人們開始思索,在物質富足的基礎上,生活不必是再為二戰的失利而傷春悲秋,也不必人人都是拼命三郎,搶破頭向前奔走,更多的心思可以迴歸平凡的生活,放慢節奏,品味曼妙生活中的每一處花香。將更多的時間用來拓展精神生活,這是經歷過少年的激情後,真實而有趣味的“平庸”。

中國的年輕人在接受外來文化方面表現的尤為胸懷寬廣,很容易在沒有深入理解的情況下進行盲目模仿。小資生活成了“美麗”、“精緻”、“文藝”的代名詞,在實體生活中表現為價格不菲的包包,午後愜意的下午茶,屋子裡掛上看不出所以然來的抽象畫。更有甚者,不顧及當下的生活,透支金錢來追求這些表面的小資生活。這不是小資生活,這是面子生活。

真正的小資生活並不是為掩飾懶惰和無為找來的甘於平凡的藉口,應當是在可以自由處置孤獨後,在冒險中長出了自己的森林以後的隨心。

就像是暴風驟雨下的松柏即使左右搖擺也絕不倒下,在春日暖陽中不急不緩地向上生長。這份自由源於它在紮根在孤獨的裂縫中,狠狠地吸收著養分,越來越強壯。

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小資

沒有人是不孤獨的,不管你是在人群的簇擁中,還是在燈紅酒綠的嘈雜中。接受孤獨是接受自己與世界的不同,品味孤獨是品味自己的獨特氣質,接受孤獨是接受自己與世界的和解:和而不同。

由此我們擁有探索世界的力量和初心:為了讓生活不那麼枯燥。最後,經歷過低谷,被現實按在地上暴揍,也經歷過激情,身邊的人變得人越來越多,自己也越來越光鮮亮麗。人生愈加圓滿後,是時候慢下腳步,思考另一種生活。

我轉身離開水潭,冒雪向西山岡行進。西山岡的另一邊應有鎮子,有河流,有她和手風琴在圖書館等我歸去。——《冷酷仙境與世界盡頭》

村上春樹:接受孤獨,在挪威森林尋羊冒險,在國境以南且聽風吟

《阿甘正傳》中貫穿整部電影的,是一句阿甘媽媽對他的鼓勵:“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樣的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將會是哪種。你要憑藉上帝給予你的做到最好。”

阿甘一個人在孤獨中做了很多不被人理解的事,非常“冒險”的事,都在他的堅持下變得不同凡響。他品嚐著生活中有苦有甜的巧克力,凡事皆盡力而為。最後他開著除草機修剪草坪,坐在路旁的樹樁送孩子上學,日子緩慢而優雅。

當我再次站在天橋上時,來往的行人還有遠處閃爍的霓虹燈,仍然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但無妨,我會回家和家人聊聊天,享受美味的晚餐。然後泡上一杯咖啡,翻開剛買的書。最後洗一個熱水澡,身子暖暖的,胃也暖暖的,我將擁著這股暖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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