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懷念夏名採先生”專欄由新媒體@咱青州策劃,主要整理刊發夏先生生前對青州文史的研究資料和相關懷念文章,並向夏名採先生致以最深切的懷念!

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夏名採,湖南土家族人,1941年8月出生,北京大學61級考古專業優秀畢業生,他是我國考古學泰斗、北京大學考古系主任宿白老教授高足,中國博物館學會會員,青州博物館原館長。55年前,夏名採從北大來青州桃園遺址考古實習;47年前,夏名採先生放棄優越的大城市,來到了小城青州,此後的一生完全徹底地奉獻給了青州文博事業,並把青州博物館推向巔峰,享譽世界。


“懷念夏名採先生”系列文章之一


悼念恩師夏名採先生


□ 李 森


2012年4月18日,吾師夏名採先生因病醫治無效,在益都中心醫院與世長辭,享年72歲。先生1941年8月生於湖南石門縣,土家族人,青州市博物館原館長,研究館員,是山東乃至全國頗有影響的考古學家。


噩耗傳來,我先是難以置信,繼而悲痛不已,無限哀思湧上心頭,予何忍回首與先生過從之往事也!


先生是我仰慕的學界前輩。我對先生,始終執弟子之禮;先生待我,則不啻師友之情。屈指算來,忘年之交,二十二年。而今頓失治學路上指引人,痛何如哉!追憶往事,宛若昨日;翻檢舊笈,思緒紛飛。先生值得記述的事蹟太多,比比皆是,限於篇幅,容當另文撰出。謹以此文深切緬懷恩師夏先生。


與先生最後一次晤面是2012年春節前的1月18日上午11時,我自濟南返回青州,登門拜訪先生,師母開門,見是我來,忙呼:“老夏,李森看你來了。”只見先生快步走出廚房,腰間扎著圍裙,依舊笑聲爽朗。他大手一甩,將我讓進客廳,落座尚未寒暄,便談起了館藏文物陳列心得,以及對青州文化建設事業的瞻望,尤其對編寫龍興寺佛像發掘報告計劃,津津樂道,神采飛揚。不想這竟成為永別,陰陽兩隔了。


先生是我國考古學泰斗、北京大學考古系主任宿白老教授的高足。1985年我於青州八中讀書時,即對先生大名有所耳聞,從師長言談間得知博物館有一位北大畢業的考古專家。雖未謀面,心嚮往之,景仰之情,時湧胸中。


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北京大學宿白教授


我最初見到先生,是在1990年春天,那年我恰好20歲,就讀於濰坊教育學院。當時父親帶我去拜謁先生,在博物館寬敞客廳裡,我遵父命正式拜先生為師,遂有師生之誼。其實,按我當時的學力功底,菲才寡學,並不具備吸收、消化先生學術造詣的能力。


不過,中國傳統學術重師承,師承關係有兩種:一種是人們司空見慣的師傅帶徒弟式的,即師傅手把手地教,徒弟一招一式地學。另一種是心領神會式的,重在參禪悟道。我和先生的師承關係,則屬於後一種。


二十多年與先生交往中,不斷獲得啟迪教益。先生經常在書房接待我,覽其藏書,線裝、平裝、盒裝、精裝,滿滿一大書架。先生時常借書給我,也讓我幫他查閱高校圖書館資料。我們在一起無非是鑑賞文物,探討學術,辯證資料,斟酌論點,許多問題都能達成共識,心情是十分愉快的。偶有歧見產生,我常據理力爭。吾愛吾師,更愛真理!先生不但毫無責怪之意,反而予以熱情獎掖期許。這種寬厚長者的博大胸懷,與個別容不得半點異議的所謂學者,真是天壤之別!這也是我對先生肅然起敬的原因之一。只是今天回想起來,沒有擠出更多時間聆聽先生教誨,深以為憾。


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記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濰坊教育學院幾乎每年都邀請先生為入學新生講授青州歷史知識,他是學院的“老朋友”和“專職”教授,師生們都視其為良師益友,一時名滿校園。


1992年我在山大讀研時,有專家說起中國考古學界的“大、小夏”,我急問所指何人?得到的回答是,“大夏”指我國一代考古學宗師夏鼐;“小夏”即青州“市寶”夏名採。聞聽此言,對先生崇敬之情油然再生。


1995年畢業後,我回母校濰坊教育學院任教。一次到博物館先生辦公室,正遇李懷忠市長在座。李市長熱情地對我說:“我和李德廣書記打個招呼,你明天就來館裡上班吧,成立研究室,由你負責。”我當即反對:“在教育學院正好可以利用豐富的圖書資源開展青州文物考古研究,我早以求索青州歷史為己任,分內之事,責無旁貸。”事後弄明,先生挖人心切,未作溝通,便勸市長調我工作。我雖違命不從,但先生是好意,還得領情啊!


青州自清代學者段松苓撰述《益都金石記》後的數百年來,碑刻、墓誌迭出,卻一直缺乏深入系統研究,這一學術空白亟待填補。


這年冬,先生在一次與我交談中對此流露出些許遺憾,希望有人能將這項工作承擔起來。我雖不才,於兩年前完成《青社齋碑誌叢稿》一書,也算了卻了先生這一夙願。

至今猶憶1996年暑假,我去博物館二樓北廊先生辦公室,他感慨萬端地向我坦陳:“我這輩子,最大願望是能夠發掘堯王山齊君田和墓。”先生此話,深深印在我腦海中。


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遠遠超越了自己的期望值。

這年10月龍興寺窖藏佛教造像面世,使青州古城蜚聲海內外。作為這一世界級重大考古發現的發掘主持人,先生隨即騰譽士林,以致不少專家學者在提起“夏名採”這個名字時,幾乎都異口同聲地說:“他是很有名的考古學家。”


毫無疑問,今日青州考古學之建立,先生當為最有功之一人。又豈止是青州考古創建人,即使譽為青州歷史文化研究的先驅者之一,亦不為過。

2002年8月,一天下午,陽溪湖畔邂逅退休後的先生。他打開話匣,大談龍興寺佛像藝術,不知不覺,日之將夕。他突然叫道:“啊呀呀!不早了,我得去接寶貝孫女了。”可以料見,先生對孫女是多麼的疼愛。


這既是一位令人羨慕的老專家,也是一位含飴弄孫的可愛老人。頗需說明的是,先生退休後並未優遊林下,安享天倫之樂,而是隔三差五的在博物館裡轉悠。要知道,一個把生命融入了歷史文化中的人,怎麼可能須臾離開他所酷愛的事業。


先生終究是閒不住的,時常應邀參加市裡的文化建設研討會。後來索性於青州政協辦起公來,老當益壯,繼續發揮餘熱。一日又見先生亮相中央臺“鑑寶欄目”,現場評說佛像真偽,竊嘆先生於佛像研究致力深邃,非一般所及。

2011年5月,在博物館曹曉亮經理處,我與先生有過一次促膝長談。他動情地說:“去年我剛過了七十大壽,並回老家轉了一圈,這輩子就不打算離開青州了。按照土家族風俗,人死後實行棺葬不火葬,即便如此,我也情願終老青州。”


我剛要責怪先生何出此言?他話題一轉,得意的用標準普通話給我朗誦起自編的臺詞:“北宋後期,青州城中,南陽河畔,表海亭上,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正指點河山,賦詩填詞。”我不禁雙手高舉,為先生詩情畫意的才華鼓起掌來。今日推想,先生當時那番言辭實際上是在表達他對青州的特殊深厚情誼,只是我一時未能理解罷了。

2012年3月,有令衡老師心情沉重地面告:“夏先生不久前因腦溢血住院”。當天我因回濟南行程已定,遂致電師母,詢問病情,得知先生處於昏迷狀態,醫生不讓探視。後在濟南又電詢青州歷史文化研究會劉序勤會長,再知先生是於一次現場研討會上突然發病的。此後我一直在泰安徂徠山考察宗教文化遺蹟。作為無神論者,本人從不信仰任何宗教,然因心中牽掛先生病情,於是每入寺院宮觀,便情不自禁的面對神像祈佑先生度此劫難。就這樣,探望先生的計劃一再拖延,直至噩耗傳來,竟無最後一面之緣,真是追悔莫及了。

先生畢生都在為青州文化建設事業鼓與呼,理當受到人們的尊敬與懷念。我之敬仰先生,並非僅因啟蒙業師一端,更重要的是,一位土家族優秀兒女把自己一生無私地奉獻給了他所熱愛的第二故鄉青州。事實上,他對青州的摯愛,早已逾越了故鄉湖南石門。先生熾愛青州,獻身青州,數十年生死以之,最終在退休後又倒在了工作崗位上。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先生心之所思,情之所繫,舉之所動,全是青州。


四月,每一位青州人都不應忘記這位湖南老人,懷念夏名採先生!


我自揣並確信,此種情懷是任何一個不能進窺其內心世界的旁觀者所永遠無法發現的隱秘。這是先生給我輩樹立的一個實實在在的光輝榜樣。

悼念敬愛的夏老師,欲語淚先流,淚水滴鍵盤,眼睛朦朧手顫抖,艱難地呵成這點文字。我依然殷望還像過去一樣,能夠聆聽恩師教誨。雖然這已成回憶,但回憶中的先生,形象益發偉岸。


先生為人,在社會上有口皆碑,群眾威信很高,是公認的青州文物守護神、文化宣講者、建言獻策人。而今,他老人家真的離我們遠去了,我們再也見不到那位精神矍鑠、風趣幽默的老館長了,再也聽不到他在館內如數家珍地精彩演講了。


如果真有所謂九泉之下、在天之靈,我想先生的靈魂可以安息了。因為先生雖逝猶生,音容宛在,依舊活在我們心中!吾人惟有繼承先生未竟事業,竭盡心力,奮勇向前,才是對先生最好的告慰和紀念。嗚呼痛哉!先生功業英靈,與雲駝高峰永固長存;先生胸懷風範,共陽溪大川長流常青。青州歷史永遠記載著您,青州人民永遠忘不了您。

4月20恩師遺體告別追悼日,弟子李森頓首拜撰於青社齋營丘堂。

(原文長段落有適應手機閱讀的重新分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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