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空空蕩蕩中,他看出了門道。那些囚徒樣的人向她瞠目而來

很快地,徐海忠看出了門道。他對她說:這廠裡的人恐怕把他的紙都偷賣了。

她問他: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用手指著一個門也是大敞遙開的庫房說:那裡面應該有不少的紙,可現在沒見裡面還有東西。

她隨他進到了那個庫房裡面。

那庫房很高也很大,看上去得有上千平米。裡面這會兒是空空蕩蕩,只有一踩一撲顫的一地塵土。

徐海忠說:我當初給他供紙時,這裡的紙碼得滿滿的,跟山似的,怎麼會是這樣呢?他跟我翻臉之前,這裡的情況我知道。

他說:照我的經驗,他這麼大的廠子沒有二三百萬元的紙支撐著,根本就沒法運轉。他那四臺印刷廠,1小時的用紙量絕對在百令以上,庫存少了,根本就趕不上趟。

她聽不懂他說的這些數字型的東西,更不知那是怎麼個換算方式,但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顯然是,劉廠長還在廠裡時,紙的庫存量應該是多少多少令,但照目前的情形看,這些紙都被人盜走或變賣了!

這讓她立刻想到了吳秀文。敢這麼做的,在劉廠長和蘇玲被抓走之後,恐怕只有他了。

他是劉廠長的助理,在廠長和副廠長都不能履行職責的情況下,他這麼做,是可以名正言順的!

他可以打著為工人籌集工資的名義公開去這麼做,廠裡也不會有誰出面阻攔他這樣做。

而劉廠長的家人,在目前的情況下,是不可能這麼去幹的。

因為劉廠長這會兒雖然被關進去了,但案子在沒結之前,他不可能輕意決定捨棄這個廠子,讓自己的家人去做出這種豁騰家底的行動。

這讓她又進一步地想到,這廠子現在這樣,門都大敞遙開,是個人就可以隨意進來,恐怕也是他吳秀文有意製造的景象。

他分明是有意讓人知道,這廠子沒人管了,誰想來偷什麼就可以偷什麼。

而劉廠長即使有一天問他那些紙都哪兒去了,他也可以說:我也不知道,你沒讓我安排人看著啊。就是你讓我安排人看著,你不給人家發工資,人家也不可能傻守在廠裡。

她想,他會這樣說的!

想到這會兒吳秀文正在花天酒地地在那餐館內大顯得意,想到這會兒不可能知道廠裡現況的劉廠長正在那種地方蹲著,她的心中不禁又掠過一陣寒涼。

她想到,劉廠長辛辛苦苦奔了多少年,恐怕也沒想到過先給自己再置套三層室,他這些年恐怕還真是像他跟她說過的那樣,有了錢全投在廠裡了,不然,那些新添的設備從哪裡來?

他真是辛辛苦苦全給別人忙活了!全給吳秀文忙活了!

她甚至還想到,他劉廠長要是知道他的廠子目前已是這種狀況,弄不好,他會瘋的!他會承受不了的!

如果那庫中的紙真像徐海忠估計的那樣,他劉廠長恐怕還得負債。

她聽劉廠長說過,他許多時候進紙是賒賬的。

她想,他從那種地方出來的那一天,恐怕還會有債主追上門來關他討要紙錢,真到了那份上,他又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口突然從外面湧進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人手裡拎著根半人高的鐵棍子,另一個人手裡還握著把長把兒的大鐵錘!那錘頭看上去得有40斤重!

他們都是五大三粗的壯年人,還都是一水的禿頭,那禿頭在太陽的照耀下打著折光,像一群剛從監牢裡出來的囚犯。

他們又都是穿著很破舊的不同顏色的衣服,更像是一幫上門強討錢糧的窮極之徒,且一個個都圓睜著雙目迎向她和徐海忠。

這些人走到距他倆還有兩三步時站住了。

他們中間的一位年長者用手指著他倆,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她說:我們是劉廠長的朋友。

他說:朋友?劉廠長早被抓走了。

她說:我們知道。

他說:知道,還在這兒耗什麼?我們要封門了,趕快出去!

那口氣是命令式的。她有些疑惑。她問:封門幹什麼?

他說:幹什麼?省得有人還往外倒騰東西。告訴你們,這廠裡的東西,現在已歸我們村委會了,你們甭惦記著了。他劉廠長欠我們村裡的場租費,這廠裡的東西我們得押下來,到時候,抵我們的費用。

她說:還有這情況?

他說:怎麼?你還不相信啊?

沒等她回言,另一個人上前衝那人一揚手,說:行了行了!天要下雨了,你們趕快吧。

她說:我還真想弄明白。

那人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們就是要封門,不許任何人再進來,包括這廠裡原先那些人。那個姓吳的就揹著我們,往外倒騰出了不少東西,我們還沒跟他算賬呢。

又一個男人好像更有些起急,他插言對那個男人說:甭跟他們費話了,讓他們趕快滾吧!

徐海忠開口了。他對他們說:說話別這麼兇。

那男人說:這已經夠客氣的了。沒跟你說嗎?這已經是我們村裡的財產了。我讓你們出去,有什麼不對的?

徐海忠還要說什麼她勸止了他。

她已經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她明白,徐海忠再多說什麼,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衝突。何況他倆是外來者,又身單力孤,他們是當地人,可以隨時招呼來更多的幫手,他倆阻止不了他們的行動。

她明白,就是他倆眼下阻止住他們,他倆也不可能長期蹲守在這裡。他倆一旦離去。他們還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他倆上了車。徐海忠把車開出了那個廠門。

車出了廠門之後,她讓徐海忠在距那廠子不遠的地兒停了下來。

她想看看那些人怎麼個封門。

只見那些人把那根鐵棍子立在半倒的那扇門挨著的牆邊,用那大錘將其砸進地裡一截,然後,把那門立起來,固定在那鐵棍子上,使之不再倒下。

接著,他們便將兩扇門合攏在一起,上了一把大鎖。

他們做完了這件事,便揚長而去了。

那大門是封有鐵皮的,她再想通過這門口看廠子裡的情況,無法看到了。

這一刻,她的心更是一涼。

她知道這些當地人會說到做到的。

他們現在是把廠裡的這些剩餘的東西把在了手裡。將來,劉廠長從那種地方出來了,如果不把欠他們的場租費交付給他們,他的那些機器設備,恐怕也真會由不得他自己支配了。

而他到那個時候如果再真的喪失了對那些機器設備的支配權,他更難從跌倒處爬起來東山再起了!

她的心情愈發地沉重起來。

好在這個時候,一個來電,又讓她的注意力有了點轉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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