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於凡諾
一
這兩天，後浪一直在刷屏。
可是看了不少激動人心的詞語和句子之後，
我突然眼神恍惚，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很多往事。
尤其我想起了那些特別的後浪。
還記得那個疑因家中沒錢買手機上網課，一時想不開，將母親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大量吞下，導致生命垂危的初三女生嗎？我一直忘不了那張截圖，忘不了她的老父親說，“唉，我真是沒辦法啊。”此女孩，幸好最終搶救及時，性命無大礙。
實際上，因為各種就在過去的兩個月裡，幾乎每個月都有一些後浪意外死在沙灘上了。
如
5月3日，南昌一男子因家庭生活長期壓抑、悲觀厭世，，遂將岳母、妻子和孩子殺害後自殺未遂。
5月3日，河南周口市某中學一名初三學生上體育課時猝死。
4月30日，湖南長沙市一名14歲初三學生上體育課時猝死。
4月24日，河南一名初三學生在上體育課時暈倒，後不治身亡。
4月20日，合肥高二學生從18樓家中墜下身亡。
4月14日，溫州市一名未滿16週歲的學生在參加體育鍛煉時不幸身亡。
4月13日，江蘇無錫，一名12歲女孩跳樓自殺。
4月13日，安徽合肥，一名15歲學生要跳樓，後被營救。
4月12日，陝西商洛，一初三女生，從教學樓三樓跳下。
4月7日，江蘇南通，一名15歲男孩從19樓墜落身亡。
3月30日，山西晉城初三15歲女孩輕生墜樓身亡。
3月27日，深圳龍崗兩名14歲初中女生相約跳樓身亡。
3月24日，河北邯鄲，一名9歲學生，從15樓跳下身亡。
3月20日，廈門初二學生從7樓墜樓身亡。
3月10日凌晨1時許，廈門市湖里區一名初二學生持刀捅死母親，捅傷父親。
3月3日，河北石家莊，一名12歲學生跳樓身亡。
……
這樣的事情，隨便發生一起，對於每一個不幸被擊中的家庭來說，都不啻於天崩地裂，家裡的天全塌了。
二
悄悄地，
我竟然又想起了長沙那名外賣員。
那一天，是3月23日，悄無聲息地，他就倒在了自家出租屋裡。我忘不了他的妻子與他最後的一次聯繫。就是在前一天22日晚上，當時兩人正在視頻，李明華忽然匆忙掛斷，他說：“不聊了，有訂單來了。”
就是這樣一句話，竟成為了他留在這人間的最後一句話。
出事後，大家才得知，原來他租住在一個狹小的出租房裡，每天早上5點出發，晚上11點才能回家，風雨無阻，全年無休。而他如此拼命，只是想讓家人過的好一點。
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很悲傷。現在再看，似乎只剩下一聲嘆息繼而就是無邊的沉寂了。
大家還記得，半年前每日優鮮猝死的那名21歲的青年麼？
因為身體不適，該員工曾經向直接負責的領導請假，然而遭領導拒絕。工作一天後，第二天該男子突然身亡。經法醫、醫院醫護人員鑑定，該年輕男子為勞累過度猝死。
還有西安軟通動力那名32歲的程序員。
據說因為他所在的項目組壓力大，在2019年9月，該員工幾乎每天加班熬夜至凌晨後回家，洗漱完沒睡幾個小時就又回去上班了！最後該員工疑因長期加班過勞，導致其惡性腦瘤卒中致死。
其他還有，
3月15日晚上9點20分左右，廣西柳州一名25歲的年輕人猝死在出租屋的床上。
2019年11月27日凌晨，35歲臺灣明星高以翔錄節目時暈倒猝死
2019年11月24日，普華永道的一位32歲年輕顧問突發心梗猝死。
2019年10月，上海一名26歲女漫畫師回首而已（筆名）在出租屋內突然去世。
……
越是查看，越是深深感到一種無力和滄桑。
此時此刻，我突然感覺那些口口聲聲說996多麼好的人，是多麼混賬，多麼厚顏無恥。倘若不是如此，只要他們是不是不把自己的孩子都送去996了，你就知道他究竟在說的是什麼了。其實在生活中，常常發現有些混賬話，真的不僅僅是為了騙人。
然而，大多數的我們卻有氣無力，無從抗拒，只能服從。
為什麼？
因為事實上，在我很多熟悉的人中，我們都早已經成了房奴，車奴，孩子教育奴，從而被迫戰戰兢兢捆綁在工作上。有朋友曾經戲謔說，我們這一代很多人在成為房奴的那一刻起早已經沒了自尊，完全成了工作奴，成了上級的奴隸，成了老闆意志的奴隸……
三
檢索越多，心情越是不好，
突然看到幾句讀者點評說，
360行，行行壓力大。
以前追過一部漫畫……斷更了幾周，後來才知道原來作者死了。
搞創作的就得持續輸出，不停地掏空打碎自己。
做設計也是，吊著一口仙氣。
……
那一瞬間，感慨萬千。
記得一年前，我與好幾個小青年聊天，
聊到人生。他們說，自己這輩子的人生理想就是掙大錢買大房子……那一瞬間，我莫名有了一股巨大的蒼涼。
“所謂的犧牲奉獻都是騙人的，一切都是浮雲。”他們繼續侃侃而談道。
我本來想跟他們說，
其實，中國無數青年，最鮮明的就是自從五四開始以來，自此在中華大地上流淌著一種甘願拋頭顱灑熱血，也要追求科學和民主的浩然之氣。
這世間，真有一種感動，
是為了民族，為了大義，為了天下蒼生，前仆後繼不計生死！
當然，即使你沒有，也不能玷汙。
然而不等我說話，
那幾個小青年又一臉認真地說，“除了掙錢，當然當大官這輩子是不想了，其他的關我屁事。”
我忍不住說：“這？是不是有點勢力了。”
他們看了我一眼，“什麼勢力，這很正常啊。”
“哥，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都過去了十多年了。”
“你落伍了。”
一番奚落，他們哈哈大笑。
這是代溝麼？
這一下，
我徹底懵懂了。
良久，我心裡冒出一句，真應該好好悼念下那些死去的人。
包括一些後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