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姓王,排行第四,人稱小王四。他是越中人,到京都來很長時間了,結交的都是些有權有勢的人,以及一些地頭蛇,潑皮無賴,漸漸地他在京城出了名,沒人能惹得起他。他家裡有一妻二妾,還有個兄弟王三。他整日裡走街串巷,凡是看見有姿色的女子必定要弄到手才罷休。
一天他正走著,一個小孩在街邊叫賣:“買熱餑餑、火燒啦!”就聽一個嬌聲嬌氣的聲音響起:“賣火燒的”。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美貌的女子走到小孩面前,買了六個火燒,四個餑餑。等她走後,王四便間小孩:“這是誰家的女子小孩說:“是在兵科當抄寫匠的老陳家的女兒,還沒有訂婚的。”王四說:“等我娶來做第三個小老婆。”就讓媒婆去說媒。
這老陳也是南方人,家裡很窮,靠在科裡抄寫過日子,妻子張氏,兒子陳甲,女兒叫翠柳。媒婆對老陳說:“這王爺是京城中最出名的,有錢有勢。他娘子因為生孩子癱瘓了,沒人管家。聽說你家翠柳長得好,又能幹,所以特意讓我來說合。”
陳家說商量商量,打發走了媒婆,便用心去打聽了一下王四的情況,這才知道王四已有了兩個妾了,便回絕了這門親。
王四知道他們要嫁給單身的,就說“我哥哥王三還沒有娶妻,就嫁給他好了。”又讓媒婆去說。陳家聽人說王三名義上是王四的哥哥,實際上在家就跟夥計一樣,便又回絕了。沒隔多久,陳家選了一個在軍中的施材做女婿。翠柳嫁過去後,早晚操持家務,靠施材的一、二兩軍糧過日子,倒也自在。
這種日子沒過多久,施材被調到昌平州的皇陵上去做工施材無法,只好將翠柳送回孃家。去了有兩個月沒有一點音訊,翠柳求人去打聽。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準信。翠柳又求她哥哥陳甲去打聽也沒得到實信。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陳翠柳獨自守著活寡。陳甲有個朋友叫阮良,是金華人,經常到陳家來玩,見翠柳年輕美貌,就時常對她說些輕薄的話,翠柳從不理他。他又去對老陳說:“施姐夫那麼長時間沒來個消息,恐怕已經不在了,不如替翠柳活動活動,也省得耽誤了她。”誰知翠柳卻說:“有吃有喝的,還嫁什麼?”
又過了一個來月,忽然有一天老陳被抓走了。陳甲被嚇壞了,求人打聽,原來是兵部的一個書辦,造假印劉付,說老陳替他賣過一張,雖然皇上查得很嚴,但老陳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只是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出來。
陳家母子急得沒法,這時阮良過來說:“這事明明是冤枉,但除非花大錢才能得到開脫。我看王四有辦法。他不是來提過親嗎?只要你們答應他,保管人馬上就出來。”張氏心裡正煩著,衝阮良就是一句:“王四有本事他自已來!”陳翠柳也煩他,說:“不要你管閒事,你快走。”阮良討了個沒趣,從陳家出來,正巧碰著王四。王四看他的狼狽樣,問他怎麼回事。阮良說:“真是好心沒好報!我看那陳翠柳守活寡可憐,好心要給她找個好人家,讓她嫁給你,也好救她父親出來,誰知她不識好人心,反將我罵一頓,還不准我再上門。就連陳甲,也不幫我說句話,任她們辱罵我。”
王四說:“你不要生氣了,等我們慢慢再來奚落他,先去我那兒喝酒去。”阮良便跟著他回家去了。兩人正喝著,玉三進來了,王四讓他也坐下喝酒。阮良又說:“陳家母子不聽我的勸說,真是可惡。”三人便訂下一條惡計。王四對阮良說;“明晚就看你的了,事成之後給你二十兩紋銀給你討個好嫂子。”
第二天是二月初五,陳家母子在家正發愁沒有路子去救多老陳,阮良走了進來,說:“昨天有所冒犯,今天特來陪禮。”陳翠柳不理他。陳甲說:“兄弟,你以後言語要謹慎些。”阮良說: “你看翠柳不理我,乾孃也還在生我氣,乾脆我倆也去喝兩杯。”陳甲說:“也好。”兩人一起走了。
走了不久,快到一更時分,張氏說:“天都黑了,怎麼還不回來?”正說著,只見阮良手裡拿著一件陳甲剛穿出去的舊青佈道袍急匆匆地跑進門來,說:“我剛同陳甲喝完酒出來,踫見張禿子,說陳甲欠他銀子,逼著他還,陳還不起,兩人就打起來了。陳甲讓我拿著他的衣服來報信,讓你們趕快去救他。”張氏說:“我有8個月身孕,行走不方便。”說:“正是要你這身子大的去,別人才害怕。我扶你去吧。,點邊連拉帶批,將張氏拉出門了。
原來阮良真是帶陳甲出去喝酒了,天快黑時走到一家器皿廠前,阮良說:“廠附近有一傢俬人妓院,我們去看看吧。”兩人走到一個土坡邊,四周沒人,王四突然一磚頭當頭砸來,陳甲倒在地上,王三,阮良上前踢了幾腳,陳甲就這樣被他們活活打死。
阮良又將張氏騙出來後,也將她帶到這裡。張氏一看兒子倒在地上,正要彎腰看個仔細時,三人一起動手,也把她打死了。
翠柳看母親走了心裡一陣發慌,忽見阮良拿著母親的裙子跑進門來,說:“你母親趕去被別人推倒了,讓我帶她的裙子來報信,要你去。”說著就到炕上來拉她。陳翠柳直躲著說:“我不去。”這時又一個人闖進來,也來拉她,說:“快去,快去。”翠柳一看情形不對,便要喊叫,阮良立即從桌上拿起一把菜刀,惡狠狠地說:“不準開腔,否則殺了你。”剛進來那人伸手把她嘴捂住,又有人從外面闖進來,一口氣吹熄了燈。阮良把她壓倒在炕上,強姦了她。
第二個人上來時說:“你這個臭女人,我幾次來要娶你你都不肯,今天還是落到我手裡了。”翠柳心裡想:“這個肯定是王四了。”第三個人上來時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陳翠柳便大叫起來:“有強盜殺人奸人,救命呀!”那人趕快爬起來。看見住在巷口的人聽見叫聲已經起來開門了,嚇得三人丟了陳翠柳慌忙跑了。
陳翠柳整理好衣衫,對聞訊起來的鄰居哭訴了情況。再說這天晚上正好是內巡捕把牌巡夜,這個把牌愛查僻靜的地方,遠遠地看見地上象是有兩人醉漢倒在地上,就對手下說:“情古給我打醒他們!”走近看時,卻是兩具屍體,不知被什麼人打死的,忙去叫來當地的住戶,認這兩個是誰。其中有個人說:“這個男的好像是住在廠前的陳甲。”把牌就讓差人帶著這人去找陳甲的家屋,走到陳家門外,陳翠柳正在對人說哥哥和母親被人騙走的事情聽差人說已經被打死在器皿廠的土坡下,馬上嚎陶大哭起來。
陳翠柳把門鎖了,同幾個鄰居一起來見把牌,然後把哥哥被阮良哄出去喝酒,母親又被阮良說哥哥跟人打起來了,也哄了出去,卻被不知什麼人打死了,到二更時阮良又同另外兩人回來強姦她的事情說一遍,又說其中一人聽他說話的口氣象是王四。
把牌便讓各地方的人幫著捉拿兇犯,哄亂了一夜,只抓到一些兇犯的家屬、親戚朋友,又順藤摸瓜,將三人抓獲。這三個人這一逃跑,已是不打自招了。
把牌根據陳翠柳的口述和三人的招供,已經把案情弄明白了:殺人是王四的主謀,阮良、王三是從犯;強姦是阮良先上,王四第二,王三沒有得手。管巡捕的馬太監聽了把牌的彙報,就以殺死一家三口問罪,上報到刑部,刑部批文:王四凌遲處死阮良、王三緩期行刑。又報到聖上,皇上說胎兒不能算著一條生命,讓刑部重新審理。刑部便不敢再說害了三條命,將三人均判斬首,作如下判決:王四立即處決;阮良因已受刑而改判作戮屍;王三監候處決;陳翠柳發放回家。陳翠柳的父親老陳反因此獲釋。
（《醉醒石》）
【小蔥說】這個案子讓我想到了前陣子的音樂老師遇害事件，同樣是無辜女子遇到了渣男，被長期糾纏後遇害。僥倖的是這個案子中女子只是受辱，沒有喪命。珍愛生命，遠離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