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芟麥刈禾

三      芟麥刈禾

周平王公元前720年崩,當時太子狐在鄭為質,一路顛簸回到洛陽,加上傷心過度,竟薨逝了,王位就傳給了狐的兒子姫林,是為桓王。

按輩分莊公和平王是堂兄弟,還沒有出五服,桓王算是莊公的孫子輩。可論官職桓王是君,莊公是臣,兩代人本就有代溝,同朝共事桓王覺著莊公居功自傲,倚老賣老,莊公覺著桓王負心寡義,不足為輔,於是就一拍兩散。

桓王免了莊公的卿位,莊公臉上自是無光,回到鄭國,給屬下一講,眾臣自是不忿,卿士高渠彌就說:桓王不公,不如我帶一支人馬去殺了桓王,另立賢君。

大夫潁考叔就勸說道:這可不行,君臣就象母子,主公對母親都不願為仇,還要黃泉相認,怎麼會仇其君呢?

高渠彌反駁說,照你這麼說,主公被欺侮,這樣就算了嗎?是可忍熟,不可忍。

莊公被高渠彌這麼一挑,想起他的爺爺桓公在烽火戲詣候為護駕幽王時戰死,父親武公為平王東遷立下不世之功,如今都被桓王一味抹平,就怒不可遏,氣得雙手直抖。

正在僵持不下之時,祭足發話說:既然這樣,我們想一個折衷的辦法,不如我帶一支隊伍,到周朝境內,就說鄭國出了災荒,向周借些糧食,看看周王有什麼反應,如果桓王怪罪下來,我自然有話對他,如果他不理論,主公再去覲見周王不遲,莊公依允。

到了農曆四月份,祭足領了一隻隊伍,駕著幾十輛馬車,帶著繩索鐮刀,到了周朝邊地溫邑,見到邑宰說:我鄭國今年災荒,想向貴邑借些糧食,邑宰說沒有收到周王的詣意,不敢相借。這時正是五月初日,太陽似火,地裡麥浪濤濤,祭足不由分說,一聲令下,士兵們拿起鐮刀繩索,蜂捅而出,把田地裡的麥頭盡悉收割,邑宰知鄭兵彪悍,不敢相爭。收割完打包裝車,一直運回鄭國。祭足屯兵於周界,一直到七月,等到早稻黃熟,趁夜又割下田裡的稻穗,才雄赳赳,氣昂昂收兵回鄭。

鄭國搶收的事轉奏到桓王,桓王怒火中燒,要立馬發兵攻鄭,被周公黑肩勸住。說不能為這種邊庭小事,傷了多年情分,桓王只好暫時按奈下來。

這次芟麥刈禾的事兒,其實是解莊公一時之怒,給莊公一個臺階下。桓王扇了莊公一耳光,莊公回敬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只是打在桓王的屁股上,也算是給各自多少留了一些情面。要是照著高渠彌行為方式,莊公必會落下一個叛逆弒君的罵名;如果照著潁考叔的方法,用溫情感化,恐怕也不符合莊公的心氣兒。

祭足此策,可謂不溫不怒,火候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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