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掘求伯君,看好雷軍,金山系教父張旋龍發跡史


發掘求伯君,看好雷軍,金山系教父張旋龍發跡史

1972年,泉州人張鎧卿連續趕了幾天的路,終於看到了鬱鬱蔥蔥的獅子山。

霓虹初上,在被稱作“東方小巴黎”的天堂。他徘徊在石塘咀的人流中,消失在灣仔跑馬地的茫茫夜色裡。

他此行本是要來繼承母親遺產。可到香港後,他才知道所謂遺產也不過是幾件破舊傢俱和過時衣衫。

皇后大道旁,高樓大廈的玻璃上閃耀著金色的夢,西裝筆挺的紳士們魚貫而入。


張鎧卿順著大廈向上望去,金光刺眼。頭頂的一方天地早已被框定,宛若井口。

他開始在魚蟲市場養金魚和鰻魚,在九龍擺攤賣喇叭褲。暮鼓晨鐘,他努力尋找著那個福建閒適小城中的自己。

只是世事如急流。他離家時的信誓旦旦慢慢淹沒在銅鑼灣日復一日的叫賣聲中。

1978年,22歲的張旋龍正在泉州校辦工廠裡生產教學儀器。泉州是僑鄉,來來往往的人帶來大千世界裡層出不窮的美好故事。

他聽人講起香港之夢。大學的大學生在維多利亞海灣摟著港妹吹海風,勤勞果敢的客家人在九龍打出一片天地,短短數年,衣錦還鄉。

外面的世界如鉤,拖拽著他狂奔。他決定去香港讀大學,投奔早已在香港紮根六年的父親——張鎧卿。

午夜12點,張旋龍在香港的叔叔家等來了一身疲憊的父親。眼前的父親頭髮毛糙,一臉風塵。

父親領著他來到一間破舊的小屋,這間小屋不足10平方。一眼望去,除了床就只能放下電飯煲和收音機。過去的幾年間,他白天為生計奔波,夜晚獨自委身於此。

來到香港的第一個夜晚,他輾轉反側,身旁的父親早已酣然入睡。

他枕著香港鹹溼的海風,在維多利亞港灣輪船悠長的汽笛聲中。他知道自己的大學夢破滅了。

第二天一起床,張旋龍就跑到親戚的皮箱廠上工。他深知在香港獲得尊重的前提是要先活下去。

他總結出在香港生存的三個要點:第一要學會賺錢,第二要學會打扮自己,第三是做對的事情。

1979年,張旋龍弟弟張小龍從撿來的一份《成報》上看到一則招聘“招導遊,一月一萬”,當時張旋龍白天在工廠上班,晚上到夜校讀英文。

張小龍對張旋龍說:“哥,你會英文、福建話、廣東話,你可以去試一下。”

張旋龍做導遊兩年,跟巴士司機和商店老闆,都是先朋友,再生意。哪怕是競爭對手,他也努力成為朋友。

就像打德撲,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牌是什麼,他也想知道別人的底牌。

七十年代的香港,廉政公署尚未成立。在那個警察與黑幫沆瀣一氣的年代,普通人的命運只能如失重的浮萍般沉淪。

1978年,對岸吹起一陣春風,時代的故事從此轉彎。個體的命運在潮水湧動間隨著浪花起伏。

張鎧卿的父母是毛里求斯的華僑,在那個遙遠的南印度洋國度,至今仍生活著他不少族親。

收音機、唱片、雪茄。每次回到香港,他們都會帶來最新的西方文明成果。

在那個躁動的年代,金色的香港好奇地望著對岸的世界。張鎧卿躁動的心,也無法按捺,他想搞一個東西——“巴黎統籌委員會協議”限制的違禁品芯片。

1952年,鐵幕升起。西方世界在巴黎開會,決定對社會主義的東方實施禁運。芯片作為4號禁單的重點項目,列入嚴格管制序列。

80年代,有記者去日本參加博覽會。西方國家的展臺上是新式冰箱、新式摩托、新式電視。中國的展臺上則是唐宋風格的蜀繡、明清味道的瓷器。有外國人評價,中國人一直活在過去。

張鎧卿想做東方的普羅米修斯。他帶芯片回國賣給株洲電子研究所。

1978年,在香港闖蕩了6年的張鎧卿開辦了自己的公司。名字早已想好:

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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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是張鎧卿“鎧”字所拆。表達了一個普通客家人在香港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樸素願望。

想要金山銀山的張鎧卿很快便為國家的科技事業做起了專職的“代購”。


1984年,一輛掛著總參車牌的蘇聯汽車駛進了中關村,司機一身翠綠軍裝。汽車慢悠悠地行駛在科頤路上,戴著墨鏡的張旋龍坐在副駕駛上,放眼望去道旁盡是綠油油的麥田。

接力棒已經交接。在此刻,金山張旋龍即將開始譜寫他“中關村教父”的生涯。

他嗅覺靈敏,察覺到時代的風氣從一河之隔的深圳,由南向北席捲整個中國。

他開始頻繁前往內地,當他踏上中關村土地的一剎那。他知道,這裡吹來的風,散發著鈔票的味道。

只有幾十人的金山,在中關村人看來是家大公司,掛著總參軍牌的蘇聯汽車更是中關村暢通無阻的拍照。它能和國家部委做生意,幫部委和科研院所做進出口貿易。

張旋龍在中關村的第一站是四通,萬家父子的大本營。

他和萬家父子第一次接觸,就發現四通不是一般的國家公司。他們會將金山發給他們的IBM機器拆開,看看硬盤是什麼牌子,零部件是不是假的。而以前賣給國家單位,貨發過去了就能收到錢。

張旋龍覺得四通這些人很厲害。

他一頭跟著國家部委做生意,一頭又開始跟四通合作。他們經常在一起來往,只要國家部委的人一進中關村,他們就講:鬼子進村了。而國家部委這邊也把中關村稱作“騙子一條街”

一天晚上,張旋龍去四通。看到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幾個人圍坐在一臺電腦旁。他走近一看,電腦啟動時的“金山漢卡”四個大字被換成了“四通漢卡”,而且還加了幾個其他的漢字,字體也比以前漂亮。

張旋龍問這是誰做的,別人講這是我們這一個搞電腦的,叫求伯君。

張旋龍第一次見求伯君的時候,他很靦腆,不怎麼講話,一說話就咽口水。聊了一會熟絡後,求伯君給他演示電腦,看張旋龍不會操作。就直接對張旋龍講:這個技術你不懂嘛。

1988年,求伯君患了肝炎,四通為他付了不少醫藥費。一天,萬家父子對張旋龍講求伯君給你吧,這個人還是挺厲害的。

張旋龍很高興,他知道求伯君的價值,他想投資他。

求伯君來金山第一件事就是要開發兼容四通2401打字機的漢卡。張旋龍為求伯君在深圳蔡屋酒店定了501房間開發漢卡,同時還開始為他治療肝病。

求伯君開始沒日沒夜地幹,醫生告訴他再這樣下去的話,會死掉。張旋龍勸求伯君勞逸結合,可他置若罔聞。短短几個月,肝炎復發了三次。每次住院,求伯君就把電腦搬到病房繼續寫代碼。

1992年,香港金山被合併進了香港方正。張旋龍的家人聽說金山從此要消失了,一開始有些接受不了,張旋龍說服了他們。因為他看好北大,看好王選,更看好國運。

香港金山與方正合並後,在香港成功上市,他卻在股東會上將求伯君擱置在合併之外。

敲完鍾後,張旋龍跟求伯君告別。

“你在珠海新成立一個金山,我給你一半股權,珠海的房子你隨便用,錢我也給你。只要你想做,我就支持你。你不想做,你也告訴我,我給你飯吃。”

求伯君跑到珠海,重建金山。

張旋龍後來將自己的另一半股份分給了很多求伯君的手下,香港金山併入方正後,求伯君接過金山的品牌。張旋龍得到了方正,還沒有丟掉金山。

有一次,一批貨物在海關出了事。

張旋龍和夥伴緊急趕往天津,他的同事很緊張,不停地抽菸。對方指著他的鼻子說這裡不能抽菸,張旋龍安慰了一下他的同事,讓他先回去,自己跟對方談。

他當年走南闖北,結識了不少廟堂的人。談到最後,張旋龍坐在椅子上開始抽雪茄,對方在旁邊幫忙點菸。

1999年1月,香港銅鑼灣,張旋龍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從9點到11點半,他在等一個人—HP中國區副總裁李漢生。

張旋龍第一次見到李漢生是在建行賣Super PC的時候,那時候他的競爭對手就是賣HP的李漢生。

方正想變成一個國際化的公司,需要招攬一些國際化人才。集團董事會開會時,有一次開玩笑,問張旋龍能不能找一個國際化的管理人才,像聯想的楊元慶。

張旋龍笑著說那不行,柳傳志是我的好朋友,我挖他的人不得了。

有一次他跟楊元慶聊天時,楊元慶推薦了李漢生。他是楊元慶的師傅,教了他很多管理上的東西,甚至高爾夫球也是李漢生教給他的。

午夜時分,李漢生終於到了,張旋龍已經喝了不少酒。張旋龍看著他,開門見山地講,你有沒有想過來方正?

李漢生嚇了一跳,隨即淡定下來,看著張旋龍講:“我很貴的,怕北大沒錢,請不起。”

李漢生此時是惠普中國公司的副總裁,一方面上升的空間有限,另外在國際化公司中的角色一直是戰略執行者,而方正想請的是戰略的制定者和公司現代化改造的設計者,這個機會不是誰都能有的。

三個月後,李漢生到方正就任方正電子公司的總裁和方正控股公司的副總裁。

時光步入21世紀,互聯網泡沫飛起。在香港的張旋龍成為了一幫實業大佬的座上賓。他們紛紛給張旋龍打電話,請他吃飯,坐遊艇。他們覺得張旋龍是搞計算機的,是科技龍頭。

張旋龍講,你們幹嘛?我不懂技術啊。這麼一說,找他的人就更多了,他們不相信一個跟方正、四通、聯想和金山都有密切關係的人會不厲害。

張旋龍帶著李漢生去了美國,去遊說雅虎。楊致遠和李漢生聊得很開心,他們大談特談事業和家庭。最後兩人一拍大腿達成共識:

一個男人,僅事業成功,家庭不成功,算不上成功。

2000年5月17日,方正控股與雅虎、香港郭氏兄弟新鴻賓集團旗下的新意網共同收購香港上市公司榮文科技,改名方正數碼。

方正收購榮文時,它已停牌,股價只有1.2港幣。收購完成後,通過配發新股,總共在股市圈到3億港幣的現金。

在整個股市運作中,方正控股以股權置換的形式,將全資子公司方正數碼注入榮文科技,作價4.3億多港幣,佔到了39.62%的股權。而方正數碼僅僅花了不到2000萬人民幣。

張旋龍一招妙手,在互聯網泡沫破碎之前,讓方正僅花了2000多萬人民幣就在香港搞到了一個控股的主板上市公司。

當時有媒體講,張旋龍一個不漏地把握住了四通、方正、聯想。分別在它們最鼎盛的時期,與他們合作。

有人問張旋龍如何料事如神,他沉吟半刻說:風水輪流轉。

張旋龍混跡江湖多年,依然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眼裡沒有對錯,只有朋友。但他也是一個職業的商人,兼具理性的頭腦和火熱的內心。

剛來中關村時,張旋龍跟七八個朋友吃什錦火鍋,六塊錢的二鍋頭一人一瓶。二鍋頭吹完了就把所有菜倒進火鍋裡,幾個人一口氣全部吃完。泉州人張旋龍以前不吃羊肉,中關村的北京人告訴他,北京燥,羊肉大補。

在中關村,你可以從很多人嘴裡聽到“我朋友張旋龍”。張旋龍使人需要,並使人高興。他掌握著對方需要的東西——價值。

他1984年進入中關村,不辦公司,只談合作,不做企業家,只做商人。與中關村各色人等,關係千重。

他做生意的準則是要讓大家高興,本來是六四分,做著做著就變了四六。他覺得對方佔了便宜肯定還來找他,他的算法是兩個四六比一個六成要多。

他深藏幕後,卻處於時代的風口浪尖;他孑然一身,卻與各路豪傑惺惺相惜;他身份顯赫,卻身處頂峰時激流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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