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家之冠周邦彥最著名的一首風流子,情入至真,言有盡而意無窮

周邦彥是北宋著名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周邦彥少年時期個性散漫,但卻喜歡讀書,精通音律,這無疑為其後來的詩詞寫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他創作了很多新調,

其作品多寫閨情、羈旅,勝在格律的嚴謹、語言的清新雅麗,在其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被譽為是格律派詞人的“正宗”,甚至有“詞家之冠”或“詞中老杜”的稱呼,其詞作對後世產生過深遠的影響。

詞家之冠周邦彥最著名的一首風流子,情入至真,言有盡而意無窮

元祐八年,即公元1093年,周邦彥調任後,曾經寫下一首非常動人的相思抒懷之作,便是下面這首《風流子》。周邦彥的詞多不好解,而且不仔細品味,很難領悟到詞中的妙處,所以我儘量用簡單通俗的語言為大家解讀,希望能夠讓大家感受到周邦彥的詞作之美。

風流子

周邦彥

新綠小池塘,風簾動、碎影舞斜陽。羨金屋去來,舊時巢燕,土花繚繞,前度莓牆。繡閣裡,風幃深幾許,聽得理絲簧。欲說又休,慮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觴。

遙知新妝了,開朱戶,應自待月西廂。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問甚時說與,佳音密耗,寄將秦鏡,偷換韓香?天便教人,霎時廝見何妨。

小注:(1)清觴[shāng],此處指乾淨的酒杯;(2)不到伊行[háng],“行”指的是那邊、旁邊,意思是說,不到她的身邊。

全詞從寫景開始,由抒情結束,人物心理描寫非常細緻,懷人之情,由隱到顯,層層深入,寫得十分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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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綠小池塘,風簾動、碎影舞斜陽”,意思是說,碧綠的春水漲滿了池塘,風吹過,簾幕微動,將照過來的斜陽分割成了寸寸碎片,好像一地金光正在翩翩起舞。

詞人由寫景開始,將景物表現的靜雅之極,先寫池水新綠,再通過池塘寫周邊事物,可是詞人主要抓住的,是簾幕、斜陽。要知道,有簾幕必有房間,有房間也會有人,人看到和關注的,是碎影、斜陽,如此可知,其人心中所感之情,是細膩又低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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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金屋去來,舊時巢燕,土花繚繞,前度莓牆”,詞人羨慕那來去的燕子,能夠在去年的舊巢中再度居住,能夠再次在金屋周圍飛來飛去,還有那苔蘚、植物,前番在圍牆上生長過,現在又繞著院落再度生長了。

這四句,是以“羨”字領起的,詞人羨慕燕子、苔蘚、花木,無非是因為去年他們就存在,現在又來了,風景依舊,人卻不在,言下之意,詞人此時不能夠再續前緣,所以才有這種人不如物的感慨。這是觸景生情,也是為了進一步引出心中所感之情,“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燕來人不來,其無奈之情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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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閣裡,風幃深幾許,聽得理絲簧”,在那錦繡的閨房之中,帷帳究竟有多深?我能聽到絲竹悠揚的彈唱聲,卻見不到彈唱的人兒。

歐陽修的名句“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大有“侯門一入深似海”的意思,與詞人這裡的感情類似,詞人真的聽到了彈唱聲嗎?還是隻是他的回憶,亦或是想象?這樣亦真亦幻的描寫,為下文的想象做出了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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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說又休,慮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觴”,那低沉的歌聲,像是有著無限心事,欲說還止,或許是害怕我違背了曾經約定的期限,所以還未唱完,聲音早已哽咽,甚至連清酒都不願進入到愁腸中。

害怕違背約期,主人公因此泣不成聲,不能歌唱,本想對酒消愁,偏偏酒入愁腸,都化作了相思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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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知新妝了,開朱戶,應自待月西廂”,詞人雖然身在遠方,卻知道她梳理了新裝,推開了紅窗,讓月光照進了西廂。

元稹的《會真記》中寫鶯鶯與張生的詩句說:“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女主人公的行為,正是心中有所感懷,她期待著月光能夠進入到自己的房中,是因為月光照在了她身上,也照在了她的心上人身上,如此一來,兩人便有了聯繫。這是詞人的想象之語,卻將一位懷愁待人的閨中女子形象表現地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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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開窗待月的相思,尚且能夠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今天晚上,又不能夢到在他身邊了。

晏幾道有名句曰:“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縱然白日不能相會,夢中去尋找總可以了吧!可是夢中也尋找不到了,如此可見,其悽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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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甚時說與,佳音密耗,寄將秦鏡,偷換韓香”,想要問一問何時才能夠互訴衷腸,再訂盟約?想要將明鏡寄給愛人,換取她的一縷暗香。

秦鏡,用秦嘉妻子贈明鏡的典故,指情人之間所贈物品;韓香,用賈充之女的典故,指男女之間的相愛。劉禹錫曾有詩句雲:“秦嘉鏡有前時結,韓壽香銷故篋衣”,是直率地吐露心聲,盼望著能夠重諧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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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便教人,霎時廝見何妨”,天公啊,與人行個方便,讓人見一剎那又有何妨呢?

相愛之人渴望相見,但是卻有著重重阻隔,難道真是蒼天作梗,不讓兩人相見?其實並非如此,只不過詞人這樣一問,更顯至情至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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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彥這首詞,以清麗的景物寫起,到醇厚的相思之情結束,將詞人的感情,發自肺腑地表現了出來,細膩生動,有著入細入微的藝術魅力。《蕙風詞話》曾經評價這首詞說:“

此等語愈樸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靈肺腑中流出,不妨說盡而愈無盡”,此言不虛!周邦彥的這首詞,是越品越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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