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疫情危機大爆發之際,全球急需一個強有力的組織帶領大家共同抗疫,然而,最權威的國際組織聯合國也沉默了,除了發表幾個聲明來呼籲全球各國團結應對瘟疫外,毫無作為,完全沒有起到應盡的作用來應對這場史無前例的大危機,讓人質疑它存在的價值。原因何在 ? 法國《世界報》的一篇調查帶我們走進這個組織。世界報報道的題目是,聯合國是世界混亂局勢的象徵。
當電影超越現實
報道指出,2011年,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Steven Soderbergh)就在影片《全球擴散》中想象出類似當前大流行病造成的不安局面。影片中,世界各國領導人通過先進的電視會議系統對病毒的傳播做出了實時反應。但這樣的情形並未在現實中出現。在2020年的現實中,並沒有為聯合國代表無法集中開會而準備替代的應對機制。直到3月13日,也就是在紐約總部普遍使用遠程辦公之後,聯合國用了超過十天的時間才臨時安裝了一個視頻系統。最重要的是,五個掌權的常任理事國(美國,中國,俄羅斯,英國和法國)又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才開始討論已經震撼全球的新冠疫情(Covid-19)主題。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也說,這是自1945年成立以來,該組織面臨的“最嚴峻的挑戰”。
關於冠狀病毒的第一次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視頻會議最終於4月9日得以舉行。但除了推動這次會議的聯合國德國大使推特上的一個視頻截圖外,沒有任何圖像報道。 在這個唯一的截圖上,可以看到散佈在世界各地的外交官們,或在自家客廳裡,或在用國旗裝飾的辦公室裡,美國代表凱利·克拉夫(Kelly Craft)人在肯塔基州的牧場上……會議由安全理事會四月份的輪值主席國多米尼加共和國代表何塞·辛格·魏辛格主持。古特雷斯先生應安全理事會的十五個國家大使的邀請參加,十五個國家包括五個常任理事國和大會選舉產生的兩年任期的十個非常任理事國,目前有德國,比利時,南非和印度尼西亞等國擔任。
儘管全球幾周來被疫情肆虐得天翻地覆,新冠病毒已經使成千上萬人喪生,經濟停滯不前,數十億人被居家隔離,安理會當天卻通過非常奇特的視頻發佈了一個極簡風格的新聞稿。 在一個模糊不清的圖像上,由何塞·辛格·魏辛格在自家客廳宣讀了一個70秒的聯合國式聲明,充滿諷刺色彩。他表達了全球領導人對聯合國秘書長在新冠疫情可能造成影響問題上做出的努力的支持,呼籲對所有受到影響的人予以支持。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說,Covid-19威脅著國際和平與安全,“有可能導致社會動盪和暴力增加,這將大大削弱我們抵抗這種疾病的能力”。 他也指出,這種流行病是“一代人的鬥爭和聯合國本身存在的理由”。 他敦促安理會團結一致,重申他在3月23日要求“全球停火”的呼籲,德國大使克里斯托弗·赫斯根(Christoph Heusgen)認為,秘書長這番話掩飾了安理會“震耳欲聾的沉默”。
而古特雷斯講這番話時,安理會已有四個星期沒有聚集在一起開會了。 首先,俄羅斯就堅決反對召開視頻會議。莫斯科大使認為:“我們不應該害怕見面。 重要的是向世界展示安理會正在發揮作用“。 一位歐洲外交官對這番話的解釋是:“如果安理會不得不繼續“空缺”,對俄羅斯特別有利,因為這樣就不會對敘利亞或利比亞問題進行控制了。 ”
幾個星期以來,法國總統馬克龍一直在尋求正式召集“五常”元首開會。但 4月份即將結束,這場 “高峰”會依然遙遙無期,僅宣佈支持古特雷斯的呼籲,達成“全球停火”以便集中精力應對新冠大流行疫情。
無論未來在外交上有什麼突破,作為全球治理最高機構的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在大流行爆發的同時,都將因缺席而特別引人注目。還是包括挪威,加納和瑞士在內的6個國家主動採取行動,由193個成員國組成的大會在4月2日通過一項不具約束力的決議,指出“ 疫情大流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影響”,確認了其“對多邊主義的承諾”和“需要基於團結的全球對策”。
世界報報道指出,非常矛盾的是:在全人類意識到並面臨共同威脅,數十個國家幾乎同時選擇了讓民眾居家隔離之際,負責世界安全的理事會缺席了,給危機造成的民族反思留下行動空間。這本是個可以加強多邊主義的契機,但卻反而加速了它的衰落。
聯合國負責維持和平行動的常任副秘書長法國人讓·馬裡·蓋埃諾(Jean-MarieGuéhenno)告訴世界報:“無可否認,安全理事會的表現非常糟。”一些國家從未渴望擺脫狹隘的“和平與安全”概念……他們有意讓各國自由行動,並避免安理會在公共衛生問題上承擔責任。
聯合國1945年成立75年後,作為二戰的遺產,聯合國安理會的組成已不再代表世界的平衡,而美國人的逐漸脫離讓該機構失去了其事實上的領導人。世界報報道引述巴黎Panthéon-Assas第二大學公共法學名譽教授,《國際問題》雜誌主編謝爾格·蘇爾(Serge Sur)分析說:“ Covid-19危機起到對一個長期存在的障礙置於放大鏡下觀察的機會。” 為了使多邊主義發揮作用,必須有對國際關係有遠見的領導大國。 危機源於這些領導人不再存在的事實。 ”
自2014年敘利亞戰爭國際化以來,由於中國和俄羅斯一再使用其否決權,讓安全理事會本身被困鎖。 法國國際關係研究所(IFRI)所長托馬斯·戈瑪特(Thomas Gomart)說:“首選的危機管理論壇已經成為對抗的論壇。”
這種癱瘓的局面不僅限於聯合國安理會,也侵蝕到整個聯合國其他系統。
這次,美國的撤出呈現出令人沮喪的規模和讓人蔑視的單邊主義形式。 托馬斯·戈馬特(Thomas Gomart)認為新冠疫情是“後美國時代的全球第一場危機”。美國今年擔任七國集團輪值主席 ,但由法國總統向美國總統建議,將這個機構召集在一起討論由冠狀病毒引起的危機。 愛麗捨宮指出,在三月的前兩週,馬克龍(Emmanuel Macron)先生兩次給他的美國同僚打電話時提到了健康危機。當他提出將這個主題列入計劃於今年夏天在美國戴維營(Camp David)舉行的下一屆七國集團(G7)峰會的議程時,特朗普(Donald Trump)稱讚這是一個“好主意”。
3月13日,星期五,馬克龍問特朗普,在此之前召開電視會議是否合適? 特朗普同意了,但他要求法國來做準備,而這項任務原則上應由主席國負責。 這個會議的結果也只不過是由七位領導人發表了一個聲明,他們說準備為實現全球穩定“做所有必要的事情”。 至於目前由沙特阿拉伯擔任主席,中國是成員之一的二十國集團,也在會以後表示同意暫時讓76個發展中國家在年底前不必償還債務。
實際上在特朗普之前,民主黨人奧巴馬已經開始回應普遍的看法,即美國人在國際舞臺上的干預損害了普通美國人的利益。 他的共和黨繼任者更進一步。 國際危機組織負責人,奧巴馬前顧問羅伯特·馬利(Robert Malley)說:“特朗普認為多邊主義是一場零和遊戲:任何有益於其他國家的事情都對美國有害。” 但他的前任認為,統治國際體系符合美國的利益。 而這個想法對特朗普來說則是陌生的。
專家預測認為,無論是特朗普還是拜登當選下屆美國總統,除了與中國的競爭之外,美國在世界上的逐步脫離將繼續下去。但如果將其視為向中國的簡單移交就過於簡化了。 因為強勢美元國家,谷歌和亞馬遜等公司的強大力量將使美國受到保護,讓美國繼續對世界施加影響,但不再需要通過政治結構組合。
美國退出Covid-19疫情危機是否會在國際舞臺上為中國打開一條康莊“大道”? 顯然,這是北京方面的賭注,它面對大流行及其對受災國的慷慨捐助,宣稱了自己的“成功”。 中國正是宣稱是“多邊主義”的擁護者,但是他的“口罩外交”以及在世衛組織和聯合國的嘗試,說明了他對“多邊主義”的特殊構想:意識形態主導。
一位北京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教授,政府顧問告訴世界報:“這是中國外交政策的第一支柱。”“中國政府在不損害中國利益和影響的前提下提倡多邊主義。”
世界報指出,目前,中國正在推廣其宣稱的制度優勢,這種優勢得益於其對Covid-19的勝利。 報道還認為,北京力求至少在有中國投資的國家保持穩定局勢,甚至不惜促進民主進程。
香港浸會大學國際研究系主任漢學家高敬文指出:“在聯合國,中國成功了,而過去蘇聯謀求佔據主導地位的努力則一直是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