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輩出的明朝,
有一位傑出的書畫大家——莫是龍,
他的才情與功力並不在董其昌之下,
然而由於未能躋身仕途,
政治地位與董玄宰不可同日而語,
在書畫史上似乎也未受到應有的重視。
他是松江畫派的第一代畫家,
董其昌、陳繼儒等人則是稍後興起的人物。
可以說莫是龍對松江畫派的形成和發展厥功至偉。
莫是龍(1537-1587)明代畫家,得米芾石刻雲卿二字,因以為字,後以字行,字雲卿,更字廷翰,號秋水,又號後明,華亭人。莫是龍出身仕宦之家,其父莫如忠,嘉靖戊戌(1538)進士,是個學問淵博的人。
莫是龍從小就顯示超人的感悟能力,相傳莫是龍十歲能文,擅長書畫。著有詩集《石秀齋集》十卷,《四庫總目》又著《畫說》,並傳於世。書中各條,並見於董其昌《畫禪室隨筆》《畫旨》《畫眼》諸書,文句小有出入。
書中論畫宗旨倡導南北宗論,褒“文人士大夫畫”,主張“不行萬里路,不讀萬卷書,欲作畫祖,其可得乎?”,貶“刻畫”和“畫史縱橫習氣”,強調“畫家以古為師已自上乘,進此當以天地為師”,學古人亦需“一變古法”,不能“一與臨本同”。這些論點對後世具有深遠影響。
董其昌早年拜師莫如忠,在莫傢俬塾就讀,得以結識莫是龍,與他談書論畫,奠定了日後的書畫理論基礎。
董其昌25歲時,觀莫是龍作畫,“咄咄稱賞”(《畫禪室隨筆》卷二題莫秋水畫),他對莫氏父子都頗為讚賞:“始知公(即莫如忠)深於二王,其子云卿亦工書。”(《評法書》)他評價其師莫如忠“似正反奇,超俗即雅”、“人地高華,知希自貴,晉人以外一步不窺”。
而對莫是龍的評價同樣很高,“風流跌宕,俊爽多姿,醞釀諸家,匠心獨妙”、“如五陵豪俠,寶劍金丸,意氣自喜”、“遊道既廣,鑑賞之家無不遍歷”。由此可見,莫是龍在書畫方面對董其昌的影響不容置疑。
然而,莫是龍的仕途卻異常坎坷,曾四上京都,其中兩次赴考都折戟沉沙,這對他的打擊是很大的。萬曆四年(1576)莫是龍40歲,曾赴京一試,失利後、萬曆十年(1582)46歲的莫是龍再次赴京,“北試已獲雋矣。
署榜時失卷,復不遇。”此時,他已經心灰了,說:“兩就北闈之試,雖數遇知己者,而文卷誤失,輒致遺棄,命運坎坷乃至如此。”
這一年的冬天,莫是龍於長安旅邸,秉燭兀坐,對人生作了深刻的思考,寫下了《筆塵》。
莫是龍極富文才,詩文皆情辭兩美。莫是龍在32歲時便有《莫少江集》問世。當時錫山俞憲為刻《二莫集》,一時傳為佳話。
35歲曾作《送春賦·並敘》,得到當時文人的激賞。王世貞題曰:“廷韓此賦,可謂文生於性,廷韓此書,可謂筆外有情,令人於翰墨外有章臺走馬之興,幾欲奪之,抑情而止。”
當世王世懋、俞允文、歐大任、皇甫坊、梁辰魚等均在幅上題跋稱讚,也足見莫是龍文才、書藝之高超。
毫不掩飾好惡情感的外露,傲視世俗的各種陳規陋習,率然坦露自己的心胸,這或許是藝術創作最需要的素質。仕途的不幸反而成了莫是龍藝術上的大幸。
莫是龍的生活是藝術的,其藝術是詩意的。48歲那年十月,與沈周南等文友夜集小雅堂,莫是龍出米元章靈璧石置坐,焚香,各賦詩。詩成之時月滿西樓,客人徐步月歸。
而他仍然獨坐煮惠泉邊,撿案頭書翻檢,興致而書道:“人生各有嗜好,皆痴也。而樂此不為疲。雖我嗤俗子,而俗子得,復嗤我後也。
書之以俟達觀者定焉。”正是對書畫的這份“痴”,這份執著,才使他到達常人無法企及的境界。
可惜的是,
莫是龍正是在這個顛峰狀態倏然而逝,
年僅五十一歲。“
疾革時,尚與友人對奕,已較勝負,收其子,倏然而逝。”
他得的可能是心肌梗塞。
『師匠不古,終乏梯航』,莫是龍的這句話很好地詮釋了莫氏父子書法觀念的核心:『師古。』可以說莫如忠打破了趙孟自元以來的籠罩以及明中期『吳門書派』對文徵明的盲目崇拜,直接上溯魏晉,尋求古法。
其子莫雲卿繼承了莫如忠直入晉室、上追『二王』的師法觀念,但不侷限於此,還兼學米芾,注重個人性情的表達,創新求變。『法度既得,任吾心匠,適彼互合,時發新奇。』
莫是龍提倡師法古人,掌握法度後,要使『法』為『吾心』用,二者相互融合,方能出『新』『奇』,這便是他書法實踐的真實表達。
學習古人而不拘泥於古人,正是莫氏父子所提倡的書法創作觀念,董其昌的書學理念與其有諸多相似之處。
莫是龍《半塘寺訪鏡泉上人詩軸》
紙本 141.7×37.7cm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莫是龍《陶潛移居詩軸》
紙本 150×70cm 廣東省博物館藏
莫是龍《行書偶述文扇面》紙本 上海博物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