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劇“沒落”了嗎?

“只有仙,沒有俠。”知乎網友一語控訴,指出

現在的仙俠劇,已經背離了初衷。


2017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掀起全民追劇狂潮,然而到了2020年,《三生三世》系列命運悄然不同。同樣的檔期,同樣的IP,《三生三世枕上書》熱度不及前部。


也有一些觀眾向骨朵表示,在他們看來仙俠劇的高光時刻,依舊停留在早年唐人制作開啟的《仙劍》系列上,之後作品再難出其右。


“有些明星是先演紅了仙俠,才成為流量的。”在《楚喬傳》《新白娘子傳奇》編劇楊濤看來,仙俠劇其實在“臺劇”獨步天下的時代,無意間迎合了“網感”,贏得了年輕觀眾的青睞。它捧紅的明星,成了較早的流量明星。


仙俠劇“沒落”了嗎?


仙俠劇構建的世界觀裡,創世者或者主宰者與小仙小民的衝突,因為異能、異術、奇遇,給故事更多的賦能和反轉,讓觀眾產生強烈的代入感,繼而對劇中敢於挑戰命運和神權的主角共情,完成情感投射,仙俠劇幾乎伴隨著粉絲文化一起生長。


唐人的《仙劍》系列,歡瑞的《古劍奇譚》,慈文的《花千骨》,華策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仙俠劇自2005年起,成了一個古裝劇品類。因為受眾的年輕化,在傳播中得到互聯網加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吸引著平臺青睞。


2017年以後,視頻平臺播出的現象級網劇少有仙俠劇的蹤影,究其原因,仙俠劇在創作中一直沒能有明顯的新意,依舊是男女虐戀,破鏡重圓,仙俠劇進入停滯階段。


隨著受眾和市場環境變化,作為古裝劇中的一個特殊品類,仙俠劇發展到現在為何進入蟄伏期,它收復失地的難題又是什麼?骨朵與幾位業內人士一起聊了聊。


仙劍劇依靠“奇觀”,但成本也很貴


這兩年以《延禧攻略》《如懿傳》《長安十二時辰》《慶餘年》《鶴唳華亭》為代表,多個類型的古裝劇在生產製作上呈現出複合型、元素疊加、反套路的特質,劇作生產理念迅速完成迭代。


一邊是其他類型古裝劇製作理念的整體迭代升級,一邊是觀眾對仙俠劇陷入“套路化”的控訴。對比來看,依舊以《三生三世》為主要體系的仙俠劇,似乎還處在蓄力期。


“仙俠劇主要還是世界觀很繁瑣複雜,《宸汐緣》不也是用的《十里桃花》的世界觀麼,雖然反套路挺多的。”此前在媒體行業工作,現在從事劇本策劃的肉桂,表達了這樣的觀點,在她看來仙俠劇困擾創作者最大的難點是世界觀構建


她的觀點也代表著很多人的聲音,“世界觀反映人物活動環境,以及在這個大環境的秩序裡,事物如何互相制約。”編劇楊濤認為,世界觀的確是仙俠劇的核心


仙俠劇“沒落”了嗎?


“奇觀需要成本”,實際上這也的確是仙俠劇目前切實的境況,和基於大範圍的奇觀設定、以及以歐美西方神話為體系建立的西幻作品相比,仙俠劇是依靠中國神話傳說體系建立的古裝。


它的內容源頭有兩大類,一類是遊戲改編,經典的如《仙劍奇俠傳》《軒轅劍》等作品;還有一類以小說改編為主,雖然晉江、起點的網絡文學作家們在仙俠故事的探索上,出現了《花千骨》《擇天記》《三生三世》系列作品,但好故事終究是一件碰“概率”的事,原創壓力是仙俠劇不得不面臨的一個問題,“仙俠劇的變化沒有玄幻多。人物相對單一,梗也容易重複。”


收視和市場效益上屢創佳績,仙俠劇同樣面臨著隨處可見的風險,《俠女闖天關》《四大名捕》《大周小冰人》的製片人孫雯姬認為“

成本是製片方會考慮的原因,也是制約仙俠題材發展的問題。”因為是類型新而體量大,導致資本對仙俠劇保持著“觀望”態度。


仙俠劇“沒落”了嗎?


2005年《仙劍奇俠傳》之後,市場上鮮少有仙俠劇出沒。電視臺以“重播”的形式填補這類題材的缺位。直到四年觀望之後,2009年電視臺才播出了《仙劍奇俠傳三》,再到《古劍奇譚》《軒轅劍之天之痕》等劇集相繼出現,才逐漸復甦。


仙俠劇《三千鴉殺》導演回宇認為,這兩年行業的IP爆發讓仙俠劇的製作條件,變成手裡買下天價IP同時談下天價演員,平臺就可以買單。很多製作公司因為手裡有IP而掌控影片製作權,但由於製作經驗不足,生產了很多品質不高的大IP仙俠劇,“觀眾對這一類型有一定程度的失望,播出效果未達預期讓平臺及電視臺對仙俠劇採購生產有了顧慮。”


仙俠劇“沒落”了嗎?


鍛造“奇觀”的原創成本、資金成本是一方面,仙俠劇還面臨著外部環境的制約


參與制作《香蜜沉沉燼如霜》的時代眾樂影視CEO陳英勝則認為,政策還是最關鍵的影響當《軒轅劍之天之痕》《古劍奇譚》《花千骨》《擇天記》都因“限古令”頒佈,而被湖南衛視移至周播劇場,限古令和其他內容減少了古裝劇的產量,留給仙俠這個題材類型的量有限,“目前市場應該有幾個劇本還不錯,由於政策大家都不敢大的投資”。


從虐劇到爽劇,流派體系仍未建全


“《軒轅劍之天之痕》系列、《古劍奇譚》系列,每部都打出了影響力。有一個完整的體系出來了,世界觀也是互通的。”和編劇楊濤觀點相似,即便大多數觀眾心裡《仙劍奇俠傳》是仙俠劇的扛鼎之作,但是在很多業內人看來,《仙劍奇俠傳三》《古劍奇譚》《軒轅劍》等

仙劍體系建立完備的仙俠劇,才是這個類型真正的高光時刻。


2005年唐人制作的《仙劍奇俠傳》在地方臺播出後獲得了11.3%的平均收視率,之後幾年時間裡,衛視幾次播出,收視率居高不下,之後《仙劍奇俠傳三》《軒轅劍》《古劍奇譚》《青雲志》等劇集成為國民爆款,胡歌、霍建華、蔣勁夫、李易峰等多位男明星,走向事業高峰。


仙俠劇“沒落”了嗎?


這個時間段,仙俠劇主要根據遊戲改編,依靠神話體系,視角從男性角色出發,主張多條敘事線索,展現的是家國大義、友情、愛情,刻畫群俠群像,多以悲劇為主。


比如《仙劍一》設定在了女媧後人的副本,李逍遙和靈兒姑娘、林家小姐之間的愛情糾葛,最終為天下蒼生而犧牲自我,是有關少年問道的故事。


同時期內,《美人心計》《甄嬛傳》《陸貞傳奇》《武媚娘傳奇》等大女主戲在幾年內輪番上馬,高收視率、高話題度加持,大女主成為彼時劇集市場當之無愧的關鍵詞。於是仙俠劇也慢慢開始往大女主戲過渡。


以2015年慈文出品的“仙俠+大女主”的複合作品《花千骨》為分水嶺,仙俠劇有了更明顯的流派之分。


仙俠劇“沒落”了嗎?


2017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開播。這部作品開創了之後《宸汐緣》《三生三世枕上書》的世界觀,藉助這樣的世界觀背景,白淺、靈汐、白鳳九以女性勵志結合瑪麗蘇情感的套路的仙俠劇,取代御劍仙俠,進入主流。從家國大義下的閃亮人性,再到依靠道教體系創作構建世界觀背景的《三生三世》系列,

仙俠劇議題經歷了家國大義,到“小我”情愛的明顯變化。


“《三生三世》的體系裡,就是要看仙人下凡戀愛渡劫,渡劫的過程就是要愛上一個人,然後感情重創,再回去做仙人”。在肉桂看來,國產仙俠劇劇本的差異化不強,“都是套個新世界觀的人類電視劇,還不是那套貧富官場,也就是換成天界。”


仙俠劇“沒落”了嗎?


仙俠劇“沒落”了嗎?


以大女主為內核,為這期間的仙俠劇不再追求開山鼻祖主張的“虐感”,而是給予觀眾“爽感”。創作者們更青睞於愛情戲的探索,在仙、魔、妖、人的鬥、主角和環境之間的階級對抗上,這些內容被逐漸削弱了。


在流派問題上,回宇的態度相對溫和,他認為仙俠更像是一個內容背景,流派差別較大,有類似《仙劍奇俠傳》一樣的冒險仙俠,內容更接近武俠冒險,同時依舊帶著仙俠背景和世界觀;還有其他更側重於甜寵、愛情的內容,觀眾都是包容的。


但同時他也承認,“仙劍奇俠傳其實更偏向於武俠基因,過去仙劍的玩家都是以男主角與女主角仗劍江湖的豪情為自己夢中所向,後來的以情感為主削弱冒險的仙俠劇與仙劍區別還是很大。”


發展到現在,無論是基於神話傳說的御劍體系仙俠劇,還是基於道教體系的大女主仙俠劇,兩個流派的世界觀其實還有待開發的空間,更需要原創作品的加持,去年播出的《宸汐緣》就是一部純粹的原創劇。


還有哪些創新的可能?


“現在仙俠劇也不做大劇了,都是有IP的,小劇都是甜寵為主,比較懸浮。如果不是蹭《三生三世》的IP和世界觀架構,每個仙俠劇都要重新架構一個世界觀,大多數都要人們非常熟悉的IP。”肉桂表示,隨著時間和劇集市場的環境變化,再加上流量效應減持、純粹靠IP做噱頭的賣劇手段口碑碰壁之後,仙俠劇逐漸顯示出疲軟之態,“套路化”、“瑪麗蘇”、“無創新”的標籤被套在仙俠劇身上,仙俠劇要在創作上下功夫,拍攝班底和劇本同樣重要,從品質上做出提升。


回宇認為,類型疊加是仙俠劇的創新手段,“在仙俠世界觀的基礎上去講一個新的類型故事,比如之前有宮鬥,未來可以有其他類型的疊加,就會是一個完全創新的類型”。仙俠劇在類型上進行疊加創新,以達到輻射更多人群的效果。


去年的爆款劇《陳情令》其實也進行了類型添加,以男性武俠為主,同時兩位男主角的CP感又打動女性受眾。


仙俠劇“沒落”了嗎?


另外一點是元素疊加,他以《延禧攻略》舉例,從細節上加入很多藝術元素,拍攝手法上,要增加寫實的生活細節讓觀眾相信。此外模式上,

仍舊以“爽劇”製作,這種方式的微創新,未來會在每一部仙俠劇中運用。


歸根究底,仙俠劇想要創新,需要在世界觀和類型上下功夫,要儘可能的真實,“據我觀察,年輕觀眾近幾年更關注現實題材,更關注現實和給予觀眾共鳴的話題劇等,即使古裝也喜歡看人物塑造鮮明電視劇,仙俠題材營造的虛幻世界已經離觀眾越來越遠了。”孫雯姬覺得現在古裝劇必須要迭代了,仙俠劇更是刻不容緩。


仙俠劇“沒落”了嗎?


和她有同樣想法,編劇楊濤也表示,“哪怕暫時低迷,但只需要一兩部扛鼎之作的出現,又會恢復熱度。”但前提是仙俠劇需要拋棄老梗了,在越來越To C的劇集市場裡,觀眾用腳投票,他們是內容的上帝,“你要相信,所有的趨勢都是迎合一時,等大家厭了,或有更吸引人的新鮮表達,就會自然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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