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品讀-第24篇-硬脖子縣令

漢紀三十五-三十六(公元36年-公元60年)


最近週末都忙著碼代碼,三週沒更了,抱歉。


隨著成家公孫述、北地盧芳的滅亡,東漢統一全國。光武帝劉秀一再拒絕西域諸國設立西域都護府的請求,並拒絕乘匈奴饑荒、瘟疫流行時出兵的建議,著力休養生息。

時光推移,雲臺二十八將逐漸逝去,光武帝也在封禪泰山一年後去世。留給後人的,也許只是當年昆陽叱吒風雲的一襲背影。


主要事件

  1. 公孫述陣亡,吳漢滅蜀。
  2. 盧芳手下將領隨昱投降東漢,盧芳奔匈奴;後歸降,之後又反叛,再次逃奔匈奴,客死他鄉。
  3. 劉秀罷戰,收軍權。
  4. 劉秀逼死大司徒韓歆。
  5. 匈奴頻繁寇邊。
  6. 伏波將軍馬援平定交趾叛亂。
  7. 廢郭皇后,立陰麗華為皇后;劉疆退太子位,立劉陽為太子,改名劉莊。
  8. 劉尚平定西南夷。
  9. 匈奴遭遇旱災、蝗災,瘟疫流行,漠南幾乎無人煙;呼韓邪單于(南單于)歸附漢庭。
  10. 馬援病死征途,被梁松構陷後除去官職與爵位。
  11. 劉秀封禪泰山,一年後駕崩,年六十二;漢明帝劉莊即位。
  12. 漢明帝冊立雲臺二十八將,之後增補到三十二人。


主要人物:劉秀、雲臺二十八將、公孫述、延岑、馬援、盧芳、竇融、梁統、劉莊、董宣、劉尚、祭彤、朱勃、梁松、第五倫、鍾離


光武帝退出歷史舞臺,漢明帝即位,這一位便是那夢見佛祖,派人去西域尋訪的皇帝。最後白馬馱經而來,在洛陽設立了白馬寺。


匈奴的國運

第一個故事先整點玄學,來看看在漠南漠北設立王庭的匈奴國運。

從秦朝開始,北方草原上的匈奴一族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威脅。漢朝初期,匈奴冒頓單于曾經率兵四十萬圍劉邦於白登山(今山西大同採涼山附近)七天七夜,可見匈奴之強盛。

漢武帝劉徹派遣衛青、霍去病北征匈奴,打的匈奴不敢在漠南設立王庭。但即使這樣,隨著漢朝名將凋謝,匈奴的勢力範圍又逐漸迴歸漠南。貳師將軍李廣利更是被團滅。就在匈奴走向復興之路時,公元前57前,匈奴爆發五單于內亂,內部自相殘殺,最終分裂為南北兩個單于陣營。南單于率部歸附漢朝,北單于在西域被陳湯、甘延壽誅滅。

隨著王莽篡漢,漢朝內部軍閥混戰,匈奴再一次有了復興的可能。但是,莫名其妙的又連續遭受了蝗災、旱災、瘟疫襲擾,國力大衰。匈奴內部再次分裂為南北兩大單于並立的局面。之後,南單于重新依附於東漢。北匈奴在漢和帝時期被竇憲、耿秉擊敗(燕然勒石,堪比封狼居胥),其舊地逐漸被鮮卑蠶食,只好往西遷移,自此以後再未迴歸。而南匈奴作為東漢的附屬國,在五胡亂華時期建立前趙,攻佔長安滅西晉,高光了一把。之後被石勒滅,逐漸與漢族雜處融合。

匈奴的衰亡,漢朝的連續打擊固然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更多的是由於內亂、分裂、天災所導致的。它的國運,與之後從北方發跡,問鼎中原的鮮卑、契丹、女真(2次)、蒙古等有著天壤之別。匈奴彷彿一個被下了降頭的人一樣,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如果有因果的話,匈奴強盛起於冒頓單于,但冒頓是殺了親身父親頭曼單于後上位的。他種下了強盛的根,也埋下了衰敗分裂的因,他的後代不斷的自相殘殺搞分裂,與他親手樹立的榜樣是有莫大關聯的。

就像唐朝,自李世民發起玄武門之變,最高權力的爭鬥與更迭幾乎沒有停止過。


劉秀與“杯酒釋兵權”

宋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保全擁立的功臣,傳為千古美談。但是他並非原創,釋兵權保全功臣的第一人是光武帝劉秀。

在天下統一之後,劉秀撤銷了左右將軍的職位,手下功臣紛紛交出領兵的將軍印信。同時在治天下時,他並未給開國功臣們安排有實權的官職,僅僅封侯、安排散職並參與議定朝政大策(定戰略,但不做具體執行,遠離權柄)。僅此一點,可以說保全了很多功臣。畢竟一個人手握大權久了,難免會滋長出非分的想法。

同時,劉秀基本上做到了以寬待人、以柔治天下。這一點,趙匡胤也充分學習,他和他弟弟趙光義以及後續的繼任者,很少誅戮大臣。

反觀在奪取天下後,繼續給功臣集團以權柄,無論是漢高祖劉邦、唐高祖李淵、明太祖朱元璋,還是清朝的順治、康熙,最終的結局不是屠戮功臣、就是被功臣挾持做傀儡。就從這一點上來看,光武帝劉秀也得算皇帝中出類拔萃的。


硬脖子董宣

前面說到光武帝善待大臣,所以就出了董宣這一位耿直小夥,換到其他皇帝手下,估計早被咔嚓了。來看看原文:

陳留人董宣擔任洛陽令。劉秀的姐姐湖陽公主的奴僕白天殺人,就藏在公主家裡,官吏不能逮捕他。後來公主出門,讓這奴僕陪同乘車。董宣在夏門亭等候,叫車停下,上前扣住了馬韁繩,用刀划著地,大聲數落公主的過失,怒喝那奴僕下車,接著就殺死了他。公主立即回宮告訴了劉秀。劉秀大怒,召董宣前來,要用刑杖把他打死。董宣叩頭說:“我請求說句話再死。”劉秀說:“打算說什麼?”董宣說:“陛下聖德,復興漢室,卻放縱奴僕殺人,將怎麼治理天下呢?我不等著被打死,請讓我自殺吧!”就頭撞大柱,流了一臉血,劉秀命太監拽住他。


後來讓董宣叩頭向公主道歉,董宣不服從,就叫人使勁按他的腦袋。董宣兩手撐著地面,到底不肯低頭。公主對劉秀說:“你當平民百姓的時候,窩藏逃犯,官吏不敢上門來找;現在當了皇帝,威權就不能行使在一個縣令的身上嗎?”劉秀笑著說:“天子跟平民不同!”接著命令:“硬脖子縣令出去!”劉秀賞錢三十萬,董宣都分給了手下官吏。從此他能夠打擊豪強,京城的人,無不震驚害怕


中華書局《資治通鑑》文白對照版


一個典型屁股決定腦袋思維的例子,說起來容易。當一個人頤指氣使慣了,遇到別人挑戰權威時,能聽的進去並不被至親之人所左右,還是很難的。成家的公孫述,便是一個反例。雖然,劉秀也有瑕疵,比如逼死韓歆。因為此人耿直直言,被免官逐回家鄉,之後劉秀還不解氣,做了一次鍵盤俠,追了一封詔書去韓歆家裡開罵,逼的韓歆與其子自殺。

這一篇,就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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