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不彈,彈必有月,帶您感受不一樣的摩詰“琴詩”

作為中國歷史上被稱之為"漢唐盛世"之一的唐代,地域版圖遼闊,文化經濟發達,對外交流繁榮,是中國古代詩歌文化最為絢爛、瑰麗的歷史時期,在這一時期,湧現出大批優秀而傑出的詩人,在我們這個"詩的國度"的詩卷上添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這一重要的歷史時期,琴詩大放異彩,在《全唐詩》4萬8千首當中約有1500首之多,不少名篇佳作,流傳千載至今不衰,就像那些流傳至今的"唐琴"一樣,仍然釋放出鮮活耀眼的生命光芒芒,讓我們感動,讓我們吟誦。

從本篇開始,我們以專題(一詩人一專題)的形式,不拘時間順序,為讀者諸君分享唐代的琴詩,分享的同時,間以介紹與琴相關的文化現象,為大家奉上一場關於琴的"盛宴"。

首先我們來介紹王維的琴詩。為什麼第一個是王維,因為對過往的懷念,早年筆者買的第一個單行本的集子就是《王右丞集箋註》,對他的山水詩傾心不已,那段歲月值得紀念。

王維,字摩詰,唐代河東蒲州(今山西運城)人,年方二十即登第,擅詩畫通音律,少年得志,因事被貶,安史亂前,官至監察御史出使西域,亂中被迫受偽職,亂後又被貶,最終官至尚書右丞。中歲後,往來藍田輞川過著亦官亦隱的生活,醉心山水,熱衷佛理,其詩,"詩中有畫",其畫,"畫中有詩"(東坡語),精於五律,與孟浩然合稱"王孟",代表盛唐時期山水詩的最高成就。

王維與琴可以說淵源頗深。他精通音律,早年曾任太樂丞。一首《送元二使安西》,在當時就流傳甚廣,在現在的中國都可以說是婦孺皆知。詩云: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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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長安街上下起了濛濛春雨,纖塵不揚,灞橋的五里長堤旁,一眼望不到頭的細柳吐出了嫩黃的芽來,如煙似霧,微風輕拂,楊柳依依,元二將要在此時離開長安前往安西。臨別之際,王維在灞橋的驛亭上擺下了餞行酒,他放眼望去,柳條弄色,滿目春光,友人卻即將遠行,不僅惆悵滿懷,故人此去,不知何時回還,於是王殷勤勸酒,兩人推杯換盞,酒過數巡,元二似不勝酒力,王維說道:君出陽關之外,哪有什麼親朋故舊在那兒呢,不如趁著此時再多喝一杯吧!

詩至此戛然而止,它把深沉的情感融入平淡的語句,那種離別的悵惘之情盡在詩外蔓延,蔓延了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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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詩後被教坊譜入樂府,為送別之曲,反覆詠唱,稱為"陽關三疊",唐代時就廣為流傳。表面上看,這首詩與琴沒有絲毫干係,但琴曲當中也有一首琴歌名為《陽關三疊》,正是根據王維的詩意而寫成,一般僅彈奏琴曲,是中國十大古琴名曲之一。曲譜最早見於明代弘治年間的《浙音釋字琴譜》(1491年),另還有1530年刊行的《新刊發明琴譜》等十幾種不同譜本,加入一些詞句,增強了離別的情緒。

該曲緊五絃彈奏,我在若干年前彈此曲時,感覺後半部分的三疊音調太過沉重,會經常陷入樂曲中而有悵然若失之感,難以自拔,遂不復彈。

如果說《送元二使安西》這首詩因被譜入了琴曲而與琴拉扯上關係,那麼接下來的詩則可以說是作者本人直接彈琴的寫照。這首詩就是《竹裡館》,詩云:

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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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是《輞川集》中的一首,也是膾灸人口的一篇,描寫了位於輞川的竹裡館景象。在幽靜的竹林中的詩人,獨坐彈琴,琴音清越,仰天長嘯,聲振林外。但這裡是竹裡館,"林深不知處"啊,沒有他人瞭解他的孤獨煩悶,而明月彷彿瞭解他的心情似的,此時升起在竹林上,月光靜靜地流淌在彈琴人的身上,似在撫慰他的寂寞之情。要知道,王維是喜歡"參禪問道"的,幽寂的生活於他本不算什麼,在《酬張少府》中他便說:"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後面又說"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這幾句正好可以作為《竹裡館》詩中情緒的最佳註解,"無長策"說的是有才華而不見用,抱負難伸,“返舊林”著“空知”二字,暗含無奈的情感。他一生仕途蹭蹬,晚年心緒看似平靜,但在這平靜湖面之下似還藏著一絲不甘,一邊彈琴一邊長嘯,藉此以抒發幽悶的情懷。《酬張少府》詩中接著說道"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我們看到,這正好是《竹裡館》當中所描繪的彈琴意象,最後他又說"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如果張少府你要問窮通之道啊,我會唱著漁歌進入河浦的深處,最後一句,不答而答,將這"窮通之道"的答案留出懸念,以待讀者去細細品味,正是"言有盡而意無窮"的生動詮釋。

摩詰在官居尚書右丞時,經常在長安和藍田輞川之間來往,他在輞川的別墅是初唐詩人宋之問的舊業,那裡景色優美,環境清幽,非常適合隱居。這一階段,他通過詩歌,細緻描寫了輞川各處的景緻,有不少名篇傳世,如《鹿柴》、《辛夷塢》、《欒家瀨》等,且與裴迪互相唱和,傳為千古詩壇佳話。


無月不彈,彈必有月,帶您感受不一樣的摩詰“琴詩”

王維關於琴的詩雖然不多,但基本都是"精品",還有一首《酬比部楊員外暮宿琴臺朝躋書閣率爾見贈之作》,首二句雲"舊簡拂塵看,鳴琴候月彈",可以看出,在摩詰的詩中,彈琴必有月,無月不彈琴,琴與月的意象緊密結合,正透露出摩詰的藝術趣味,清冷的月光照耀著清幽之地,清淨之人彈奏著清越之琴,整個"清氣滿乾坤"的世界,怎不讓人沉醉其中。

讀者諸君如果有關於王維詩歌的想法和意見,歡迎關注和留言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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