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次普通的遺體捐贈

這是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如果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父親敖醒吾、母親莊建文、兒子敖慕麟三人依然會團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疫情之下,生活在武漢的一家三口都出現感染症狀。最終,父親敖醒吾因新冠肺炎離世。

母親莊建文摸著一家三口的合照說:“現在想起來,就這幾張,沒有了。”

此時距離父親敖醒吾去世過了2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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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至右分別為莊建文、敖慕麟、敖醒吾

“我幫你開車”

敖慕麟大學畢業後,曾在香港工作和生活了近十年。去年下半年,他辭去在香港的工作,回到武漢,這也是他上大學之後與父親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

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正在家中度假的敖慕麟受前同事的邀請,作為特約記者參與疫情現場報道。

敖慕麟當時既需要開車又需要採訪,擔心照應不過來,這時父親敖醒吾主動表示:“我幫你開車。”

由於防護設備有限,敖慕麟選擇的採訪地點基本都在空曠的地方,避免去醫院等人多的地區。

然而讓敖慕麟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1月26日夜,母親莊建文開始發熱;1月27日凌晨,他自己開始低燒;1月28日,父親敖醒吾也開始發熱,並伴有肌肉痠痛和全身乏力的症狀。

1月29日晚,一家三口在武漢市第三醫院光谷院區接受CT檢查,結果顯示,敖慕麟父母均雙肺感染,他自己單肺感染。他和母親症狀較輕,進行居家隔離治療,而父親敖醒吾的各項指標比較嚴重,後經核酸檢測呈陽性。

2月3日,敖醒吾作為重症患者被金銀潭醫院收治。敖慕麟將父親送到醫院後,看著護士將父親領進病房,隨後門被關上。

敖慕麟沒有想到,這竟成了自己與父親見的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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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去感謝一下人家”

在敖慕麟的印象裡,父親一向是個樂觀、堅強的人。剛住院時,他十分要強,不願給醫護人員添麻煩。

2月16日一早,查房的醫生用敖醒吾的手機給敖慕麟打來視頻電話,讓他看一下父親的情況。而視頻電話結束之後,敖醒吾又單獨給兒子打來電話,告訴兒子剛才查房醫生的姓名,叮囑道:“等病好了,你一定要去感謝一下人家。”

敖慕麟將父親的叮囑記在心裡,父親檢測、住院期間接觸過的醫生,只要他知道名字的,就都一個個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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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敖醒吾的病情卻未見好轉。2月15日,敖醒吾開始用上高流量氧氣。2月17日,在59歲生日的前一天,敖醒吾住進了重症監護病房。

此時敖慕麟與母親的感染症狀已經消失,核酸檢測也呈陰性。當時,武漢對社區進行了封控管理。在對父親的牽掛中,敖慕麟和母親兩個人居家隔離。

在母親莊建文的回憶中,那段時間裡她只能“堅強地面對”,她和兒子哪一個人都不能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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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做我們應該做的事”

3月22日是母親莊建文的生日,敖慕麟在家裡做了一條鱸魚,這也是家裡自年夜飯以來最豐盛的一餐。母子二人期盼父親能夠早日康復與他們團聚,敖醒吾的病情也曾一度向好,但3月29日,一切都變了。

那天傍晚,醫生連續給敖慕麟打來電話,稱他父親進入搶救狀態。晚上8點30分,敖醒吾因搶救無效離世。

“當時我站在陽臺那兒,手拍到了地上,拍下去那一瞬間感覺很涼很涼,我以為拍到水裡去了,但其實只是瓷磚涼,我在電話裡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我說謝謝醫生,謝謝你們。”敖慕麟這樣形容當時自己的感受。

當敖慕麟掛掉電話從陽臺出來時,他看見母親走到房間裡,扶著床癱坐在地上。母親莊建文形容當時是“第一次體會到撕心裂肺”的感覺,但哭過喊過之後,她認為“還是要做我們應該做的事”。

於是母親拉著敖慕麟的手,用很小心、試探性的語氣說:“兒子,我有一個提議,是不是捐獻你父親的遺體?”

敖慕麟對母親主動提議十分意外,此前醫生並沒有提出勸捐的建議,他自己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在母親提出後,他說,“儘管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但是我覺得我必須去做”。

於是他再次拿起電話,打給醫院辦公室,詢問捐獻遺體的流程。

根據醫院規章制度,敖慕麟本應到醫院簽署遺體捐獻同意書,但由於疫情,敖慕麟不能前往醫院,於是他在家中手寫了這麼一份同意書:本人敖慕麟,系患者敖醒吾的兒子,同意捐獻父親敖醒吾遺體作醫學研究之用......之後拍照發給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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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回覆他:“謝謝你的大義”。

回到正常生活

4月2日,敖慕麟在殯儀館領取了父親的骨灰,安放在他與母親給父親選的陵園。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敖慕麟一邊照顧母親,一邊忙碌找工作的事情,他和母親商定,等落實了新的工作,母親就到他工作的城市和他一起生活。

什麼時候會再進入正常的生活?敖慕麟說,現在就在努力嘗試,用盡量平衡的態度將正常的生活一點一點地拽回來。(文/謝博韜)

來源:央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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