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距離這一年結束還有9天

今天是 2018 年 12 月 22 日,距離這一年結束還有 9 天。

50 年前的今天,《人民日報》刊出毛澤東的“一二·二一指示”,其中寫道:“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次日,《人民日報》再次刊出毛主席語錄:“一切可以到農村去工作的這樣的知識分子,應當高興地到那裡去。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不到一個月前,一個“鑼鼓喧天而汽笛聲、號哭聲和口號聲同樣震天的早晨”,15 歲的蘇煒在廣州太古倉碼頭登上“紅衛輪”,和近 10 萬廣州中學生前往海南島。當輪船駛向黑夜,他在日記本里寫下:“不要絕望。”還有一句摘錄的名言:“為什麼大海的濤聲永遠浩蕩澎湃?因為它懂得自強不息。”

與廣州數千裡之遙,同樣鑼鼓喧天而哭聲震天,北京二十五中畢業的郭路生坐上了前往山西的列車。列車啟動,他看到“一片手的海浪翻動”:“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一聲雄偉的汽笛長鳴。北京車站高大的建築,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我雙眼吃驚地望著窗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

郭路生,更為人所知的是筆名“食指”,幾經輾轉,最終從 1982 年開始住進了精神病院;蘇煒,1978 年考入中山大學,之後遠渡重洋,1990 年後定居美國。從 1968 年到 1979 年,具有類似經歷的年輕人多達上千萬,連同“一二·二一指示”刊發前甚至文革前就動身的人數,約兩千萬中國人參與了“上山下鄉”,從城市裡的“紅衛兵”變成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知青。

他們的生命歷程被一股自上而下的力量徹底改變。

1966-1968 屆被捲入“上山下鄉”的中學畢業生,後來被稱為“老三屆”,他們標記了中國現代教育史上一個極為特殊的時期,學術研究的斷代與科技停滯與此密不可分;城鄉關係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從來沒有過如此之多的城市人口湧入農村,許多人對農村產生了複雜的情感;當他們回到城市,又將引發人口與就業政策的調整。當數千萬人的命運同時被改變,被改變的註定不只是一代人。

沒有一種敘事能概括兩千萬種人生。浪潮散去,他們的回憶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角度與評價。1990 年代,一批知青回憶錄提出了“青春無悔”,認為插隊磨礪了意志,也讓他們真正理解了自己腳下的土地;也有人提出“青春有悔”——“無悔?你們無悔你們就回去!” 1998 年,作家張抗抗在《無法撫慰的歲月》中寫道:

“我們這一代人曾經經歷的苦難,已被我們反覆地傾述與宣洩,我們這一代人內心的傷痛和憤懣,已激起世人的廣泛關注;我們這代人對於歷史和社會的質問,已一次次公諸於眾;然而臨近 20 世紀末,我們是不是能夠低頭回首,審視我們自身,也對我們自己說幾句真話?”張抗抗

據估計,2008 年至今問世的知青回憶錄有近萬種,大多數為非正式出版物。2008 年,國家圖書館中文資料室發文,表示重視此類非正式出版物的收藏。

10 年前的今天,復旦大學歷史系和上海社科院舉辦了 “2008 知青學術研討會”。經歷的千差萬別,讓這些知青出身的學者吵得不可開交。今年,這樣的會議又開了一次,只是有意縮小了規模。參加了兩次研討會的法國學者潘鳴嘯說:“這次,組織者成功地保衛了學術討論的氣氛。”

(參考資料:蘇煒:《一個人的知青故事:我們不能不謙卑》;徐楠:《青春有悔?無悔?走不出的知青領袖夢》;劉曉航:《從集體記憶到個人自述:40 年來知青回憶錄的演變》;陳莉雅:《一場沒有人願意張揚的學術研討會,和一個日漸緊迫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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