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和25日，中国足协在苏州召开了中超各俱乐部总经理会议。这次的会议上，除了升级版限薪令之外，最被外界津津乐道的就是”俱乐部中性名“的相关方案，根据现阶段流出的信息来看，中国各级职业联赛的球队需要在2021赛季注册之前，实现队名中性化，而且这里可能还会涉及到国安、鲁能、建业等几支中国足坛老牌球队的改名问题，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人们的热烈讨论。
有关于中国职业联赛球队名称中性化的要论由来已久，持这样主张的人认为，中国足球要想实现真正的职业化，球队就必须要像欧洲球队那样实现所谓“去企业化”。对于中国球队来说，最好的模板就是日本J联赛球队。日本职业球队的队名非但不包含企业名，而且大部分都很有寓意。实则不然，随着近些年很多J联赛球队持续面临财政赤字压力，也有人提出了不同观点。在亚洲，职业球队队名是否应该保留企业冠名，无疑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J联赛球队名称中性化
体育运动在二战之后，于日本蓬勃发展。但在上世纪90年代之前，和我们中国一样，“职业体育”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大部分运动队都是企业和财团的附庸。直到现在，在一些职业化程度不是很高的体育项目中(例如田径)，运动队依然是要依附于企业的，队中的运动员具有企业员工身份。在J联赛成立之前，足球走的就是这个模式。
1993年，J联赛正式开踢。在此之前，职业联盟和日本足协提出了“百年计划”，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让职业球队在地化，也就是所谓的“HOMETOWN”概念——通过让职业俱乐部深入基层群众，拉动整个足球运动在日本国内的发展。简单举例，在亚冠赛场刚刚击败恒大的神户胜利船，他所对应的HOMETOWN就是兵库县神户市。而1-0击败上港的横滨水手，则要负责神奈川县的横滨市、横须贺市、大和市。换句话说，上述3个城市的人们都可以选择横滨水手作为自己的主队，而这支俱乐部也主要在上述3个城市经营自己。
与此同时，为了让球迷对于球队更加有归属感，职业联盟要求球队实现队名的“去企业化”。例如大家比较熟悉的浦和红钻，该队在职业化之前叫做“三菱重工业足球部”，是三菱重工的附属。该队改名“红钻”，就是因为三菱集团的标志。各支球队为了实现队名中性化，起名字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将各种外来语、谐音与当地文化、历史典故结合，呈现出了如今我们看到的，很有特色的J联赛球队名。
中性队名断一条财路？
理论上来讲，中国足协大力推广队名中性化是一件好事，是中国职业足球在慢慢进步的例证。然而，中性队名一定对现阶段的中国职业足球是好事吗？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队名的中性化让很多渴望通过投资足球来扩大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的企业投资人望而却步。换句话说，当投资足球无法带来广告效益，投资人的热情就会大大降低。
这并非危言耸听。10年前，当恒大收购广州足球队，将广药中一改组为广州恒大之后，华南虎以摧枯拉朽的态势迅速成为中国足坛的一颗新星，短短5年时间内完成国内和亚洲赛场的大满贯。当时就有人说，恒大这笔投资超值，相当于让央视每周都给自己打广告。中赫集团在入主国安之前，相信只要不是日常十分关注房地产的球迷，几乎对这家企业是一无所知的。但是现在，中赫在北京几乎家喻户晓，无论你是否关注足球。因为以国安队在北京的影响力，“北京中赫国安”这6个字出现的频率，很难不让大家渐渐熟悉和了解中赫集团。
事实上，在日本足坛也有类似的困惑和讨论。
J联赛是公认的，东亚地区职业化程度最高的足球联赛，但是依然避免不了大部分球队严重亏损的问题，这也是逐渐有人开始呼吁让企业冠名球队的原因。根据J联盟在2020年10月13日召开的理事会根据现阶段J联赛球队的经营状况估算，2020年度3级职业联赛总共56支球队将会有大约8成球队呈现亏损状态，其中约4成面临严重亏损，超过职业联盟规定的债务额度，职业球队有着极高的经营风险。
当然，2020年因为特殊情况，职业球队经营状况糟糕是正常现象。我们再看前几年的数据。2017年，J联盟总共53支球队中，有22支球队陷入财政赤字，J1球队的营业利益率仅为3.2%，和一般的企业比前来简直天壤之别，这也直观说明了，亚洲职业体育俱乐部的经营困难重重。在中国，职业球队的经营状况只能用更糟来形容，因为没有球队可以实现盈利，即便是广州恒大与北京国安。
J联赛球队的主要收入来源为广告费和球票收入，二者占比达到了将近7成。支出方面，人事费用占比达到45%，而相关周边产品的贩卖经营管理费用则达到28%。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与中国球队类似的是，球员薪水开支同样是日本球队最大的负担，而被很多人津津乐道的球队周边产品并不能让球队赚钱，反而因为经营这部分还需要额外投入很多。
和欧洲职业球队不同的是，亚洲球队没有自己的球场，在球场经营和开发方面少了很多收入，转播费上面也有着很大差距。而且职业球队的投入产出始终存在一个悖论，控制投资就意味着牺牲成绩和吸引力，但不控制投资就很可能会导致联赛愈发泡沫化。于是日本有人提倡效仿棒球大联盟，允许企业冠名(例如：福冈软银鹰、东京养乐多燕子、北海道日本火腿斗士、读卖巨人……)，以求能够达到更大的广告效应，毕竟现阶段大部分J联赛球队的背后还都有着企业背景。例如大阪钢巴，这家老牌球队有70%的股份掌握在松下集团手中。
职业联赛发展任重道远
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职业体育的发展都是落后于欧美的，这是一个客观事实，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职业体育的蓬勃发展得益于经济消费能力，更重要的是体育项目的群众基础，只有一项体育运动融入了人民的生活，让观众愿意为这项体育运动消费，职业体育才能够有更光明的未来。在中国，尤其是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市，很多人未必不具备消费能力，但愿不愿意为足球消费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无论是中国足协还是J联盟，将球队的队名中性化出发点都是好的，这可以让球队更接地气，洗去球队身上的“铜臭味”。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职业体育必须向资本低头，即便是在足球氛围浓厚的欧洲。德甲球队的主场70%都有企业冠名，我们耳熟能详的安联球场、费尔延斯球场、伊杜纳信号公园球场、大众竞技场无不是企业冠名赞助。此外，尤文的安联球场、马竞的万达大都会球场、莱斯特城的王权球场、阿森纳的酋长球场……或许这种商业味道浓厚的冠名行为会遭到部分保守球迷的抵制，但不可否认这些赞助会大大提升球队的收入。
无论采取怎样的手段，我们的目标都是希望中国的职业联赛能够越来越职业。职业联赛是商业行为，是娱乐行为，更肩负着运动的推广普及责任，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一个联赛和一支球队能够发展下去。开源节流，这简单的4个字是任何经营者都心知肚明的法则，但究竟如何能够在保证球队在科学、健康经营的情况下来实现收益最大化，这恐怕是接下来中国足球人所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只有让投资人投资球队的目的从简单的“靠球队打广告”变成“靠球队实现盈利并能扩大知名度”，才能够彻底扭转当下这种畸形的联赛运营模式，显然这任重而道远。
参考资料：
https://sakanowa.jp/topics/35927
https://news.livedoor.com/article/detail/14007797/
https://richlifehack.com/column/soccer20180430/
文/仰卧撑-张阳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