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門上痛哭的香港富豪霍英東](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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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 | 華商韜略(ID:hstl8888)
“回首往事,我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如果人生的滿分是100分,我要給自己打100多分。”
究竟是怎樣波瀾壯闊的人生,才配得上這樣的自我評價?
01 霍英東:
香港同代華人富豪裡“最苦”的一個
霍英東是香港同代華人富豪裡“最苦”的一個。
他1923年出生於一條2米多長的舢板上,一家7口全在這條舢板上生活。
7歲那年,霍英東失去了父親和兄長。
他說自己從未想明白,為什麼生活會如此決絕。
從上岸流浪到經歷日軍鐵蹄,黑暗的日子彷彿永夜般沒有盡頭。
霍英東偶爾會想:或許生活就是這樣,命運就是這樣。
他一度一事無成,幹了7份工作全被辭退。
直到日軍宣佈無條件投降,黑暗褪去,這個水上孩子才迎來曙光。
此後,香港從小漁村發展成為東方之珠,期間大事件裡幾乎都有他的身影。
貨運買賣、拍賣日軍遺留物資、出海打撈“海草”、打破英美封鎖線向內地運送物資……
年紀輕輕的霍英東,以一往無前的狠勁闖出了一片天。
值得一提的是,他給大陸運送過很多物資,但從來沒有如謠言般運送過軍火。
後人總結稱他在每個行業的發揮都堪稱獨到,是個標準的經商天才。
霍英東自言從未負過人,凡是和他有過合作、對他有過幫助的人,後來都有錢賺。
朋友有困難、要救急,只要他能幫得上,一定責無旁貸。
如此到了1953年,霍英東迎來了令他一躍成為香港巨賈的買賣——地產。
整個五六十年代,他以“氣勢如虹,雄傲港九”、華商第一人的姿態引領香港地產與建築行業。
期間,霍英東首創“賣樓花”(商品房預售),為全球地產行業貢獻了一次經典的創新。
1955年初,英姿勃發的霍英東在銅鑼灣建成了當時香港的最高建築——蟾宮大廈,自己住在頂層。
站在全香港“最高”的地方,霍英東百感交集。
這個舢板上出生的孩子,從未想過自己會在短時間內站上這樣的高度。
香港正經歷史無前例的變化,記憶中的小漁村,正蛻變成為世界級的貿易和金融中心。
高樓大廈取代曾經的小船,成了香港的新標誌,而全港最高的一棟樓,就在自己腳下。
在“賣樓花”引領的地產狂潮中,霍英東攢下近2000萬身家。當時香港的中英商人中,有如此家財者屈指可數。
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名利雙收的霍英東,卻在不久捲入時局的“陰謀”,迎來人生中最嚴重、最持久的一次打擊。
因為這次打擊,他在人生的第一個高點上黯然淡出,就此與香港經濟發展最為迅猛的黃金時間擦身而過。
02 發家後的霍英東
每天都在如履薄冰地生存著
蟾宮大廈在建期間,突然出現了許多霍英東的負面消息,包括他曾向內地走私物資、販賣軍火等,這些誹謗信息至今仍在流傳。
霍英東逐漸意識到,流言並非不脛而走,其背後有力量在推動。
他回憶認為,力量來自兩方面:
一是港英政府因為朝鮮戰爭時期,與大陸的貿易往來對他“有意見”;
二是一些傳統地產商,對於他這位後起之秀的“羨慕嫉妒恨”。
這些傳聞對霍英東的影響很大。
此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但之後卻愈發謹慎,事業也受到波及。
時局左右了他的一系列選擇和決策。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霍英東決定慢慢淡出香港商界。
“在香港,沒有哪一個富豪在發家後,像我一樣如履薄冰地生存,在處理與港英當局的問題上,就像是走鋼絲、險象環生。”
霍英東曾回憶。
謠言影響了霍英東的決策,但並不能動搖其鉅商的地位。
因為霍英東當時的影響力,已經大到地產界、甚至港英政府都離不開他。
香港金融、地產波動期間,救急的港商經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全香港只有霍英東一個人能救你”。
為了香港的發展,霍英東做了幾十年不賺錢的海沙生意。
只因沒有海沙,香港不會在短期內出現高樓大廈林立的景象。
上世紀50年代至60年代初期,在市政工程方面,港英政府 找不到比霍英東更合適的合作對象。
《文匯報》因此稱霍英東是香港最具影響力的實業家。
幾乎所有生意夥伴都稱霍英東為人無可挑剔。
出於影響力和“不負人”的原則,霍英東相繼進入不少產業,其中就包括他從未想要涉足的博彩。
他在因緣際會之下幫助何鴻燊成為澳門“賭王”,兢兢業業兌現“成就澳門”的承諾,以大毅力完成了葡萄牙人400年沒做成的事情——建設現代化港口。
右一:霍英東 左一:何鴻燊
對於這一點,霍英東非常自豪,很少自誇的他甚至曾說:“沒有我當日開通外港碼頭,所有澳門的一切都是假的。”
雖然鼎力澳門的發展,但霍英東從未乾涉賭場生意,還將投資分得的澳娛股份全部捐給了基金會。
在當時,這些股權的價值就超過100億人民幣。
03 接連的打擊和壓迫
霍英東決定徹底淡出香港
朝鮮戰爭後,霍英東時刻關注大陸的局勢。
上世紀60年代初,他和新華社駐香港的人員成為好朋友。
雖然港英政府給的壓力越來越大,但霍英東始終謹小慎微地維持著這段聯繫。
1964年,霍英東受邀參加國慶15週年大典。
為了緩解內地的糧食壓力、避開香港移民局記錄,他揹著大大的行囊輾轉了幾十個小時。
那一年,霍英東第一次到北京,高規格的禮遇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全程秘密進行,但紙終究包不住火。
從北京返港後,霍英東的壓力終於從流言纏身上升為實質性的壓迫。
港英政府開始對霍英東展開全面“歧視”。
不僅他中標的地收回不賣,其旗下的星光行也被加入“黑名單”,通過斷電話的方式逼迫霍英東賣出。
黑幕之下,星光行最終以成本價交易給了英資地產公司。
而霍英東拿到手的只有一張欠條。
一棟大樓換一張欠條,對於霍英東而言,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恥辱。
接連的打擊和壓迫間,霍英東至少損失了過百億港幣。
他明白,由於當局的“政治歧視”,自己很難再有大作為。
左起:趙世曾、馮景禧、李嘉誠、霍英東、郭炳湘、陳曾壽
儘管仍是資金最為充裕的地產商之一、儘管長期看好香港的未來,但霍英東決定放手,徹底淡出。
他離開後,郭得勝、李嘉誠、李兆基、鄭裕彤等崛起成為中流砥柱,開始了新一輪的風雲際會。
04 為了恢復中國體育在世界的地位
霍英東不遺餘力奔走呼籲
1964年受邀觀禮後,霍英東每年都到北京,還去各大革命老區。
每次回港都帶回大批東西,堆得滿屋子都是。
不僅買工藝品,霍英東還引入國產電梯等物資,支持大陸企業發展。他回憶稱:
自己其實並不需要這些東西,他只是想通過消費,表達對大陸的支持。
彼時,中國還未改革開放,經濟很封鎖,“體育外交”成了霍英東率先實踐愛國抱負的平臺。
霍英東是個體育迷,年近50的他見到偶像球王貝利時,仍舊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得手舞足蹈。
上世紀70年代中期,中國雖然返回聯合國,但大陸在國際上沒什麼體育空間。
實際上,那時候的體育問題就是政治問題。
一個國家只能有一個合法席位,承認席位就是承認政權。
為了恢復中國在各項國際體育組織中應有的地位,霍英東到各種國際賽事中奔走呼籲,不遺餘力。
他一邊和反對者們辯論,一邊搭建關係網。
幾年間,中國獲得國際羽聯、足聯、籃聯等席位的背後,都有霍英東的身影。
席位的獲取並不是個人能解決的問題,歸根結底是國家的力量和外交地位。
但不可否認的是,解決問題需要個體去推動,處理不可避免的矛盾和糾紛,霍英東就扮演這樣的角色。
為了應對各種麻煩、危機,霍英東父子使出了渾身解數。
這些還是次要的,霍英東還因此遭遇多次“生命威脅”。
05 霍英東晚年最大的願望:
中國一定要舉辦一次奧運會
霍英東並沒有因此退卻。
1984年,中國重返國際奧委會後第一次參加奧運會,他不顧威脅,帶著全家人一起前往美國洛杉磯。
在那裡,他見證了許海峰、李寧一戰封神。
國歌響起、五星紅旗升起時,霍英東情難自已,他回憶稱:
那是他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刻之一。
奧運會期間,霍英東特別情緒化,中國選手輸了比賽,他連飯都吃不下。
家人覺得霍英東有點“過”了,但是他說:
港英政府統治下發家的人,那種民族感情,其他人恐怕理解不了。
從洛杉磯歸來後,霍英東隨即捐出一億港幣,作為中國體育事業的基金。
後來,凡是大大小小的國際比賽,他都帶頭捐錢。
北京申辦亞運會成功,他捐建了亞運村的游泳館;
為了配合亞運會的組織工作,他又興建了北京貴賓樓。
亞運村英東遊泳館
亞運會期間,霍英東非常興奮。
在北京,他看到了一個乾淨、禮貌、井然有序的城市,國家形象非常好。
賽事結束時,霍英東爆發強烈願望:
中國一定要舉辦一次奧運會。
這成了他晚年最大的願望。
為了配合北京申辦2000年奧運會,霍英東再一次全球奔走,通過自己的關係和聲望“拉票”。
他多次私人宴請薩馬蘭奇,又以中國奧委會的名義,捐錢給瑞士洛桑興建奧林匹克博物館。
同時,霍英東還宣佈,如果北京申辦成功,他將捐資至少10億興建一座可容納10萬人的奧運主會場。
霍英東薩馬蘭奇
可惜,霍英東的努力沒能一蹴而就。
北京以一票之差不敵悉尼,痛失2000年主辦權。
宣佈結果後,霍英東極度失落。
見慣大風大浪的他甚至連夜搬出了原先的酒店,因為他不知道見到中國奧組委人員該說些什麼。
一些陪同的老朋友看他不對勁,甚至連夜跟著他,怕他會幹出愚蠢的事情(自殺)。
這次申辦失敗後,因為身體原因(淋巴癌),霍英東逐漸放下了體育大使的工作,將體育重任交給了長子霍震霆。
不過,霍英東依舊以其他方式參與了北京奧運會的工作:
2008年的場館中,水立方是唯一接受港澳臺同胞和海外華人捐贈建設的奧運場館,其中最大的一筆捐贈即來自霍英東。
06 霍英東:
第一個投資內地的港澳商人
為中國體育出錢出力、不斷奔走的霍英東,在大陸的經濟發展史上也留下了身先士卒的貢獻。
中國人講究認祖歸宗,1978年夏天,霍英東帶著全家老小,第一次回到祖籍地廣東番禺。
大陸方很重視,出動了代表最高禮遇的紅旗牌轎車接送,路上還有人夾道歡迎。
霍英東心中滿是驕傲,但一路走過,他又很惆悵。
番禺全是破舊的茅屋和低矮的平房,霍英東想:家鄉還很落後,同胞們仍在受苦。
回鄉期間,兒媳問接待的姑娘哪裡有洗手間,對方二話不說端來一盆熱水:可以洗手啦!
家裡人都樂了起來,霍英東卻笑不出來,心裡堵得慌。
番禺舊照
回去之後,霍英東立刻捐錢給番禺建了一座園林式、佔地6萬平米的賓館。
但捐完他又覺得:捐點錢算什麼呢?
捐資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一個地方的落後,我要回家鄉、回大陸投資,以實業帶動地方經濟的發展。
當時,改革開放政策剛剛提出,外商投資大陸的先例是零,霍英東成了第一個投資內地的港澳商人。
他的第一個項目是在中山建酒店,這也是中國第一個外商投資項目。
在當時什麼問題都上綱上線的背景下,投資酒店也不好做,很多人有各種各樣的顧慮:
涉外旅遊酒店會有精神汙染嗎?
內地東西會不會被吃光吃貴?
賓館耗電大,影響群眾用電怎麼辦?
霍英東不怕虧本,他的計劃是即便全虧了,就當是又一次捐資。
但也有怕的地方,他擔心改革開放遇到阻力,國家的經濟再度停步,牽涉外資的人也受到“批判”
——在時局中如履薄冰近20年的他,最擔心的就是這類事情。
1979年,北京首都機場出現了一幅名為《生命讚歌》、表現少數民族歡度潑水節的壁畫。
霍英東每次到北京都要看看這幅畫還在不在,“如果在,我心裡就比較踏實”。
07 霍英東創辦中山溫泉賓館
成為中國向外敞開的第一扇門
中山溫泉酒店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中山、改變了國內酒店業、建築業的革新,甚至改變了“制度”。
當時,人心渙散,很多人都沒心思幹活,時任國家旅遊局長曾告訴霍英東,他們想在長城建一個廁所,但提了10年都沒有建成。
霍英東決定以破釜沉舟的方式給相關人士以刺激。
“我就是希望調動全縣、全省的力量,有了期限,才能有憑有據要求各方按規定和時間辦事情。
比如設備運到了大陸,但是沒有按照規定時間運到中山,那肯定是有部門疏漏。”
霍英東是個生意人,沒能力改變太多。
但是他覺得情況不該如此:
中國人到世界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都很成功,留在大陸的都是精英,沒有理由搞不好。
賓館建成後,到中山旅遊的人大增。
有時候一下子湧入幾千人,物資供應很緊張。有老百姓反應:
開這些酒店有什麼用?
電用完了,東西吃貴了,每天那麼多人,除了大小便,什麼都沒留下來。
經濟改革之初,新舊理念交匯,很多事情很難理清。有人當面指責霍英東,稱他帶來了資本主義的糟粕。
這件事還被拿到全國政協會議上、當著霍英東的面討論,場面一度很緊張。
一座酒店給霍英東帶來了很多顧慮,他怕犯錯誤、怕牽累到別人。
思前想後,霍英東才想清楚:
大的方向上面自有定奪,我的出發點不過是想做一件對國家、對家鄉有益的事情,希望探索出可供別人參考的模式,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改革開放40年的經濟騰飛,對於中國而言就是一條勇往直前的路。
在這條路上,中山溫泉賓館只能算是一塊小小的路基,但其重要性卻顯而易見
——那是大陸“關閉”多年以後,向外敞開的第一扇門。
08 投資兩億興建34層酒店
全力支持改革開放
敲定溫泉賓館的同時,霍英東又籌辦了投資大陸的第二項工程。
當時中國提出八大中外合資酒店的計劃,以此向海外投資者昭示推行改革開放的決心和誠意。
1979年,霍英東投資2億,興建了34層高的廣州白天鵝酒店。
白天鵝是一項更大的工程,這項工程遇到的問題很多。
服務員穿尼龍短襪是意識形態問題、填湖施工是“異想天開”……
人事制度、財會制度、保安制度,什麼都得改革。
由於沒有先例參考,哪些變化合理、哪些變化不行,霍英東心裡沒底,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
酒店建成後,成了第一家對群眾開放的高級賓館,廣州市民蜂擁而來,差點把大門擠倒。
因為擁擠,當天晚上被踩掉、留在酒店的鞋就有一大筐,遊客一天用掉了幾百卷的手紙。
霍英東很興奮,他希望全廣州的人都來,全國的人都來,看看什麼是改革開放的成果,什麼是新事物。
那個年代的物資匱乏程度是現在人難以想象的。
改革開放之前,國內一窮二白。
霍英東到一些高級幹部的家裡做客,看到其衣櫃裡就一套衣服,家裡連酒杯都沒有。
每年廣交會時,有幾千人到廣州,食物、用水、用電,都得做計劃報給中央,由上面統一調配。
霍英東希望讓國人看到發展經濟所帶來的變化。
那期間,什麼有利於經濟發展,他就捐什麼。
比如在廣州清平,他看見有人進行物品買賣,馬上找廣州政府捐建了一座天橋。
落成後的白天鵝成了大陸首批3家五星級酒店之一,英國女王、美國前總統尼克松、老布什等都曾下榻於此。
尼克松還在留言簿上寫道:
我曾經住過美國和全世界許多酒店的總統套間,我認為沒有一間能夠超過白天鵝賓館。
09 一輩子也沒哭過幾回的霍英東
在國慶35週年慶祝儀式上痛哭流涕
白天鵝對於霍英東而言像是一場戰役,他從未如此疲憊。
八大涉外酒店中,其他酒店都是多家財團一起參與,只有白天鵝是霍英東孤軍奮戰。
酒店於1983年開張後,霍英東突然病倒,經查罹患淋巴癌。
在新華社一位朋友的建議下,他選擇到北京醫治。
一年多治療期間,霍英東的病情一直相對穩定,直至後來擺脫病魔的侵蝕。
因此,他將新華社的這位朋友視為救命恩人。
期間,霍英東經常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從貧苦中掙扎過來,而立之年便創下巨大財富,又在時局的壓迫下步步驚心。
幾十年間,見慣了風風雨雨,到了臥病的年紀,他已經什麼都看淡了。
霍英東當時的最大願望,就是能再多看看改革開放的成果,看到國民真正富裕起來。
治病期間,他宣佈出資10億港幣成立霍英東基金會,不久後又創立了霍英東教育基金會。
1984年10月1日,身體逐漸康復的霍英東,應邀參加國慶35週年紀念日慶祝儀式。
第一次站上城樓觀禮的他,當被記者問及有何感想時,一時不知說什麼,眼淚嘩嘩直淌。
按照霍英東後來的自述,他一輩子也沒哭過幾回。
長子霍震霆結婚時,霍英東因為母親沒能堅持到這一刻,傷心了很長時間,卻也沒有流淚。
但在觀禮臺上,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至痛哭流涕。
霍英東當時的腦子裡就像幻燈片一下飛速閃過一幅幅畫面:
他想起了番禺路邊的茅屋;
想起了在國際體育會議中的一次次辯論;
想起了不久前洛杉磯奧運會上的國旗國歌……
國家正發生巨大變化,祖國正走向富強,霍英東一時感慨萬千。
這段往事,霍英東只在自傳中提及,他覺得哭這件事有點丟人。
1984年大閱兵
10 掙錢已經不是霍英東的目標
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奉獻
讓祖國更強大
因為巨大貢獻,霍英東成了第一個在全國政協、全國人大這兩個國家機構任職的香港人之一,也是香港首位全國人大常委。
香港迴歸時,他近距離見證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冉冉升起、英國在香港超過150年的統治宣告終結。
那一刻,霍英東熱血沸騰,為自己作為一箇中國人,並且生存在這個偉大的時代感到無比自豪和榮幸。
當時曾有評論認為,香港迴歸後,擁有財力、實力和政治關係的霍英東將成為商界的最大贏家,但霍英東卻沒有像曾經那樣在商界大開大合。
多年後,其長孫霍啟剛透露了箇中緣由:
“爺爺總是告訴我們,一定要做實實在在的東西,炒股票、炒樓都是害人的事情。
餅就那麼大,你吃太多,別人就沒有了。
雖然當時他做什麼生意都行,但那個時候,掙錢已經不是他的目標。”
霍英東曾有很多掙錢的機會。
開發海南時,他答應出資並且包攬了三亞市亞龍灣區域。
合約簽完後,海南地價瘋長,炒地皮的發展商前赴後繼,亞龍灣這一黃金寶地成了各路人馬覬覦的目標。
按照簽約時的價格,霍英東的收益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因種種原因,先前簽訂的合約最終取消。
霍英東一口應下,並沒有將這筆損失放在心上。
霍英東希望他在內地的投資能直指偉大目標。
遵循著這一理念,他將晚年的全部心血都傾注在了家鄉廣州番禺的南沙島。
1988年,霍英東捐建的洛溪大橋通車,打通了廣州前往南沙的通路。
霍英東正式提出開發南沙,此後的時間裡,他到訪南沙近千次。
霍英東希望將南沙發展成為“小香港”,一座以深水港為中心,交通運輸、工業加工、旅遊服務綜合發展的現代化濱海城市。
外界並不清楚霍家在南沙島一共投了多少錢,但毫無疑問,霍英東徹底改變了這個曾經的灘塗。
按照其規劃,南沙正向著現代化綜合城市大步邁進。
不過,霍英東在南沙的投資並非一帆風順。
他曾言:外界認為我這樣的人,在內地投資一定是事事順利。
其實不然,很多意想不到的阻滯,令人感到無奈,我甚至有時感到無力。
霍英東在南沙篳路藍縷的同時,當地政府藉助其打下的基礎,申請成立開發區。
1993年4月,梁柏楠成為南沙開發區第一任黨委書記,5年後升任番禺區委書記。
10年間,梁柏楠依靠南沙的政績不斷升遷,而真正的貢獻者霍英東卻遭受百般刁難。
而所有這些事,直至2004年梁柏楠因受賄罪入獄後,才由霍英東基金會的律師對外透露。
這意味著,霍英東已經“默默”被敲詐了十幾年。
霍英東曾評價自己說:
“別人負我,我也是默然處之、逆來順受。
拿得起、放得下、輸得起、願吃虧。”
他不僅吃金錢的虧,也吃名譽的虧。
他曾捐款1000萬建設洛溪大橋,該橋建成後收取過橋費,霍英東的名字在“過橋費”的名單裡。
但霍英東捐橋純粹是為了支持家鄉建設,根本沒想過收取分毫,甚至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
事情曝光後,他一度非常難過。
無論是早年間在香港做生意,還是來大陸進行投資,霍英東都謹小慎微,能忍則忍。
他的處世原則是:
寧願保持沉默,但一旦出來講話,就得講真話、實話,不能昧著良知說大話。
霍英東雖然從未指名道姓揭發某些事件,但他的愛國心並不盲目,曾多次批評大陸存在的一些現象,其出發點只有一個:
希望經濟環境能夠不斷完善,希望中國更加強大。
11 他伴隨著香港的海風出生
在“國葬”的禮遇中離世
霍英東信奉“公道在人心”,他曾說:
“體育有裁判和規則來限定,做生意和體育看似不一樣,做實際上,規則都在自己的心裡。”
霍英東是一個很遵從“自我規則”的人,他一生創立了大大小小數百個公司,沒有一家上市。
他給後輩定下規矩:
除長房外,其他子女不得從商從政。
2006年10月28日,霍英東因病在北京逝世。
有評論稱,霍英東在“國葬”的級別中告別。
逝世前,霍英東曾總結自己的人生,
稱“回首往事,我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如果人生的滿分是100分,他要給自己打100多分。
霍英東或許仍有遺憾:
他沒能等到北京奧運會開幕,沒有等到廣東自貿區南沙片區正式揭牌。
不過相較其恢弘的一生,這樣的遺憾無關緊要。
他伴隨著香港的海風出生,在“國葬”的禮遇中離世。
前半生,他推動香港從小漁村蛻變為矗立亞洲的東方之珠;
後半生,他傾注心血“喚醒”東方雄獅;
這之後,他的名字被寫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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