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參加再多選秀節目,也不會有人說他是Fake HipHop

新疆的地大物博眾所周知,僅僅一個省級行政區,就佔了中國國土總面積的六分之一。也正因為如此,新疆一直在文化領域上和內地有所割裂。在這裡,HipHop文化並不是一種異端,本就能歌善舞的新疆年輕人,熱情地擁抱了這種舶來文化。


人們常常忘了,深居內陸的新疆也是一個邊境省份,進出口貿易在這裡蓬勃發展,而HipHop唱片自然也是舶來品的一種。無數的音像製品從霍爾果斯口岸進入,孩子們甚至會撿拾那些破碎的唱片當做飛盤來玩兒。


受此影響,新疆在中文說唱的萌芽時期,就誕生了不少優秀的團隊。像元老級說唱團體Six City早在2003年就開始了組建,街舞團體DSP甚至可以追溯到2000年;由A-Mac和馬俊組成的099X也在2006年建立。相比於同時期內地說唱圈的“步履蹣跚”,新疆的HipHop氛圍不可謂不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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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今天文章的主人公,也來自於新疆這片HipHop的熱土。2002年,年僅11歲的他就已經開始聽純正的HipHop音樂;十年之後,他踏上了去往內地的征途,在一檔又一檔的選秀節目中證明著自己的能力、堅持自己熱愛的小眾音樂。


而在HipHop文化在全國遍地開花後,他終於能自由地做自己最喜歡的音樂,成為了“全國最馳放、迷幻且魔音繞樑的麻醉師”。他就是阿克江,AKA Akin。



阿克江的本名叫做阿克江·阿依丁,1991年7月30日出生於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奎屯市。他可以說是出生於一個標準的書香門第,因為阿克江的父母以及爺爺奶奶,都是伊犁師範學院的教授、老師。而他的爺爺還是一位詩人,不僅在伊犁出版社工作過,還出過很多書。


書香門第出身的孩子在人們想象中,或許大多應該是飽讀詩書、按部就班考上好學校的苗子,但阿克江的家庭並不只在文化教育上優秀,還有一顆開放包容的心。在阿克江11歲時,他在父親和爺爺的影響下,開始接觸HipHop音樂。


放在內地家庭中,這是難以想象的,更別說那還是2002年。當時,阿克江的父親用他兩個月的工資買了一臺日產的、能夠翻錄磁帶的卡帶收音機。父親除了聽崔健,還聽哈薩克斯坦、俄羅斯和歐美的一些歌,這也影響了阿克江的音樂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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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比較喜歡陶喆,陶喆歌裡R&B的元素讓年幼的阿克江很是喜愛。於是,阿克江開始了自己的“瞎唱瞎編”,為此洗壞了好多磁帶。


當阿克江對這些東西有了概念之後,還是個小學生的他收了一盤Fat Joe和Eminem的磁帶,從那之後,就對HipHop特別感興趣。


而除了陶喆的啟蒙之外,對他影響最大的是Michael Jackson,還有崔健、NE-YO、Mario、Babyface他們。一年之後,小學六年級的阿克江創作出了自己的第一首R&B原創歌曲《Beli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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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初,阿克江受哈薩克頻道XJTV-3的邀請參加“青年歌手錶演”,並與自己的搭檔將哈薩克族民間音樂《Keyalem Guilty》以R&B的形式重新改編,獲得好評。熱愛音樂的阿克江也沒有辜負家庭的培養,順利考入了一本院校新疆醫科大學,就讀於麻醉學專業。


或許是少年時在音樂道路上的小小成就鼓勵了他,大學時期的阿克江,幾乎將全部的業餘時間都投入到音樂創作中,他課餘時間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學習樂理。與此同時,他還不時會與朋友一起到鄉縣或者是貧困的鄉村進行義務演出。


2010年2月,阿克江做了一件很HipHop的事情:他參加了“金三角街舞挑戰賽”,並且獲得HipHop組季軍。


其實,小學初中時期的阿克江就開始跳上了街舞,然而出生在新疆小城市的他並沒有獲得專業教學,只能對著家裡MJ的VCD碟,天天模仿和摸索。從一開始的什麼舞種都想學,到最後慢慢找到適合自己的舞蹈,阿克江經過了為時不短的練習,這樣的經歷甚至還讓他一度想當個B-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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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011年1月,剛滿20週歲的阿克江推出了首張個人EP專輯《麻醉醫生和他的小狗卡卡》,收錄了包括《sad meteor》、《Believe》等在內的2首歌曲;同年5月7日,他還憑藉歌曲《Believe》獲得了“新疆說唱頒獎典禮”年度最受歡迎單曲。在廣袤無垠的新疆大地上,這個剛滿20歲的HipHop新星正在崛起。


相比於說唱歌手向來愛待在Underground,有充足舞臺經驗的阿克江並沒有選擇在地下發展,畢竟他同時也擅長R&B等曲風,作為一個全能型的音樂人,發展潛力巨大。於是,他從這一年開始頻繁參與到各種選秀節目中。同年,他參加了浙江衛視選秀娛樂節目《非同凡響》的比賽,最終獲得全國總決賽第九名的好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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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麻醉學專業畢業的阿克江也將面臨擇業問題。而看起來學了和音樂八竿子打不著的麻醉學的他,卻從初中開始就夢想就做一個全職的音樂人。在阿克江看來,“不一定非得要是你的職業是音樂人才能做音樂”。


他舉了一些例子:作為衝浪運動員的Jack Johnson有很多白金銷量的作品,還拿過獎;華語流行音樂教父羅大佑,是牙科的碩士……


在他眼中,音樂是給人帶來快樂的事,而不是一種負擔。於是,他把從新疆醫科大學拿到手的麻醉師畢業證書用在了音樂上,他的R&B Hip-Hop就像針筒裡的藥水,使聽眾在不自知中被迷醉。甚至,他也一直保持著“喝點兒再上臺”的習慣——給別人麻醉前,先麻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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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阿克江選擇了參加湖南衛視選秀娛樂節目《快樂男聲》杭州唱區的比賽,一路過關斬將的他最終獲得了全國20強的好成績。2015年,他加入了吳莫愁的“蝦米90後力量無所不在玩樂計劃”,並擔任吳莫愁個人音樂專輯《90》的製作人。


同年6月,阿克江與吳莫愁合唱的歌曲《Blue Moon》推出後,引發了不少關注。在此之後,阿克江開始了與製作人VISUDY的合作,併發布了《Give u my tape》、《Seaside Motel》等音樂作品。獨一無二的R&B唱法和特有的酥麻嗓音,是阿克江“麻醉”眾多國內外聽眾的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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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莫愁是從《中國好聲音》第一季走出併成名的,與她共事的阿克江自然也選擇了嘗試這檔紅極一時的節目。2016年,阿克江參加了浙江衛視《中國新歌聲》的比賽。


而這一屆選手裡,有不少人後來都與說唱音樂產生了密不可分的關係。除了大家都熟知的周杰倫戰隊大將、低調組合的楊和蘇,和盲選階段就被淘汰的GAI以外,還有“說唱女王”萬妮達、參加《說唱聽我的》的白靜晨。而阿克江也在其中,他成功入選了庾澄慶戰隊的十強,這也證明了他的不俗實力。



選秀結束後,他曾經短暫進入過唱片公司的簽約歌手模式:清晨六點起床化妝梳頭、七點趕通告、九點接受採訪、中午錄節目一直到傍晚、晚上開歌友會……然而,阿克江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他被逼著戴美瞳上臺唱歌,這讓他產生了“非常不自由”的不適感,畢竟自己的定位從來就不是那一掛的,於是阿克江果斷選擇選擇逃離:“我真的不適合走正規公司包裝出唱片的那個路線。這輩子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在地下待著也挺好,做自己喜歡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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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一人在內地闖蕩的阿克江,也因為自己哈薩克族的身份標識,遭遇一些想當然式的誤解或偏見。“要求表演民歌”是當時他最容易遭遇的“扣帽子”和“貼標籤”行為。


阿克江認為,多數對他提這種要求的人,都不太知道哈薩克民族音樂有什麼特點,“他們覺得你是少數民族,你就得從民歌這方面入手”。這既不尊重人,也限制了他的創作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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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江堅信,少數民族也能唱好多語言、多類型的歌曲,中文、英文,搖滾、R&B,想唱什麼就該去唱什麼,而且可能會唱得比很多人都要好。他反對消費自己的民族,但不迴避自己哈薩克族的身份,他將自己在新疆的生活經歷與所見所感視為音樂創作上的養分,他希望找到某種方式,能夠體現民族音樂的魅力,而不是去利用它。


阿克江更願意把彩蛋藏在細節裡,讓民族音樂的元素變成一種Hidden Track般的尋寶遊戲,讓樂迷自行發掘:“民族音樂太深奧了,我非常尊重它。我可能會把一兩句哈薩克族的諺語、民歌藏在歌曲的和聲裡頭,然而你們都聽不到。等我的音樂變得更成熟、等我自己變得更強大,我能做這個事情了,我就會試著把民族音樂跟我現在在做的音樂,完全融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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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後的阿克江,也並非單打獨鬥。他成立了廠牌Secret Life,裡邊有玩滑板、塗鴉、做文身、攝影的朋友,大家unite a crew,盡其所能,資源共享,互相幫助。除了這個工作室之外,他還結識了Dyoself,加入了“天山搖擺客”。


並且,阿克江也在儘自己所能地去幫助家鄉的一些孩子。他和朋友做了一個電臺,讓孩子們每週可以投作品進來,然後網絡投票,作品獲得第一名的孩子就可以來工作室免費做一首歌。每個月他們還會搞一個Party,叫“跳舞日”,還會在一個Livehouse搞一個派對,然後帶著這些孩子一塊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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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5年年末發行《GIVE YOU MY TAPE》開始,VISUDY就成為了阿克江的好友。VISUDY畢業於上海音樂學院“Music Design and Production”專業,身兼 Producer、Sound Designer、DJ數職。復古與未來的音樂結合讓他收穫了眾多追隨者,在蝦米、網易雲等諸多流媒體上倍受關注。


兩人是在微信群裡經朋友介紹相識的。某次VISUDY來上海,和阿克江互為陌生人的他在阿克江家呆了一晚上。兩人一拍即合、相談甚歡,隨即做了首歌,從此決定並肩前行。他們一起經歷過2015年的HipHop井噴,也經歷過幾年後圈內事件的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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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SUDY認為,自己和阿克江還是幸運的,是“吃了螃蟹的人”。據他回憶,“在14、15年,國內做偏迷幻、電子、Future系列的音樂製作人,應該不超過10個,他們最後都沒有紅,但反而是後來的人出來了。”


而阿克江說,“跟VISUDY出第一首歌的時候,可以很自信的說我們是全中國第一個。其實當時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去定義,後來被定義是R&B,但帶有Future系列的Beats。”


但對於這段回憶,阿克江的情緒有些複雜——並不是和搭檔的想法背道而馳,而是阿克江強烈地意識到,因為膨脹的圈內環境,不可避免地魚龍混雜和利益糾葛,使那種純粹的創作井噴停頓在那兩年。他說,“我永遠都留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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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來自五湖四海的人都在合作出歌,似乎所有人的創作靈感都在那時噴發。而現在想要跟誰合作,別人會想:你要在哪兒發?是不是要獨家給什麼平臺?有沒有贊助相關?阿克江認為,在節目把HipHop推起來之後,大家嚐到甜頭開始瘋狂演出,卻反而沒有那時候那麼單純的創作狀態了。


2017年,節目的熱潮席捲了全國,而阿克江對此則保持著一些距離。他參加了蝦米音樂的“尋光計劃”,這個項目旨在挖掘潛伏在地下且有出色能力的新興音樂人才。像我們熟悉的GALI、未來星,其實都曾經是尋光計劃打造出來的優秀rapper。而阿克江和VISUDY,以“阿圖什衝浪少年”的名義出現在了這年的尋光計劃之中。


阿圖什衝浪男孩的“成員”,包括了阿克江常年的鐵桿搭檔製作人Visudy、擅長浪漫曲風的音樂人SUSUSU(NOPANGPANG),以及新銳製作人Yocho、Eddie Beatz,還有海外製作力量Delf、華南嘻哈盛景背後的英國製作人HARIKIRI、炙手可熱的華裔說唱歌手Bohan Phoenix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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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阿克江,已經在無數次節目和舞臺的錘鍊後,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音樂創作狀態:以R&B曲風為基點擴散,阿克江幾乎能適配任何一種風格。無論是future、funk或hiphop,他都能用自己的方式遊刃有餘地演繹。


作為國內neo-soul的代表,阿克江不拘泥於基本的創作方式,用充滿未來氣息的作曲結構、澎湃的貝斯和綿密旋律。將R&B、Soul、Funk 等風格音樂做出帶著復古情懷又富有未來感表達,讓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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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性細膩的溫柔聲線和難以模仿的轉音技巧,讓很多網友給他的音樂貼上了「治癒」、「騷」甚至「讓耳朵懷孕」的標籤。甚至,在知乎問題“如何評價阿克江·阿依丁”下的25個回答,沒有一個差評,都是對他各方面的肯定。


不過,收穫瞭如此之多讚譽的阿克江,卻不覺得自己能在抖音之類的短視頻平臺爆紅。他說:“你散發出來的特質決定你做出來的音樂是什麼樣的,很多東西不能刻意強求。我只希望我的東西可以為大家帶來溫暖。”


去年在阿克江28歲生日的時候,他發佈了一個關於自己的紀錄片《順流逆流》,從生活中的日常入手,看到一個音樂人的日常到底是怎樣度過的。而去年和老鄉黃旭的合作《酒聲》,也讓他進入了更多聽眾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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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暇時間中,阿克江常常選擇用遊戲來放鬆自己。他在家會玩《GTA》、《FIFA》和《巫師3》這類遊戲。阿克江尤其擅長《FIFA》,他有一次參加上海辦的比賽,拿到了《FIFA20》的上海季軍。


而他平時在現實中也會去踢踢球,至於玩《GTA》時,阿克江則相當愜意,做任務之餘聽著電臺歌曲開車兜風、欣賞海景,也是美事一樁。


而在當下,阿克江則專注於重啟被疫情中斷的、由他和VISUDY參與的全國巡演。對每一個渴望在音樂世界裡有所慰藉的聽眾而言,聽阿克江和VISUDY的音樂,本身就是享受作品、獲得治癒的過程。


繼去年年底的專輯《心碎男孩俱樂部》之後,阿克江的新歌《傷心乳頭綜合症》和《荒誕世界の星》也在前段時間上線網易雲,他一貫高產的效率也讓聽眾們能夠大飽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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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望未來,阿克江保持了一貫的隨性。他說,“不變的是我的肚腩,會變的是生活的狀態”。阿克江和VISUDY希望,在跟隨潮流的過程中,不斷賦予潮流新的定義。他們要憑藉富含詩意的創作方式和獨具個性的詮釋風格,既成就音樂作品本身,也成就更高水平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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