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鲜之三条大鲶鱼

洞庭湖鲜之三条大鲶鱼

生长在洞庭湖畔,自幼与鱼虾为伴。鲶鱼这样的等闲鱼类,几十年间看了成千上万,吃进肚里的无以计数。唯独有三条大鲶鱼,到今天还时常在我眼前晃悠,久久地难以忘怀。

1968年,我和妹妹被送到故乡关王桥与祖母一块过年。关王桥很古老了,阴郁的冬日,站在桥上俯瞰,只见一股涓涓清流穿过河床上蓊郁的草木,急急地奔向远方。据说远方就是浩荡的洞庭湖。

要过年了,生产队里组织社员干塘捉鱼。那真是一个盛大的节日,男女老少比开会来得还齐。养了一年的鱼,要捉起来分给社员上年饭桌。年年有余,不能没鱼。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据说有的人家实在没有鱼,又格外信讲究,就雕一条木头鱼摆到年饭桌上。那个时代我们老家还有好多乞丐,连过年都得出去讨饭,没有鱼吃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两架脚踏水车架在塘塍上,农闲的人们争先恐后上去踏水,水一干便哦嗬喧天朝塘心里奔。姑娘婆婆们一人手里拿一个筲箕,等着分鱼。

隆冬腊月,一双双赤脚在乌黑的烂泥里拔动,一条条银亮的鱼儿在人们手中挺身甩尾,一派火热的喜庆气氛。只可惜鱼儿都不大,筷子长的就算是大鱼了。那个时代,是不能放开了手脚养鱼的,只能让鱼儿在水塘里自然生长。

分鱼的时候,队长把一条一斤多重的大鲶鱼放到我们的筲箕里,笑道:“你们是客,给你们一条大的。”我和妹妹转身就朝家里跑。


洞庭湖鲜之三条大鲶鱼

祖母说:“泥糊糊的,去塘里洗干净再拿回来剖吧。”

谁知道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妹妹把鱼双手握着,放到脚下的塘水里去洗。那鱼刚沾到水,泼喇一下就滑进了塘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剩下我们兄妹俩站在小石桥上着急,发呆。

半个世纪了,那一刻的心情,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种十分强烈的失落感!在那个啥都匮乏的年代,那么大一条鱼跑掉了,不是失落感又是什么?特别是一想到祖母有时候用一碗盐水下饭,更增加了几分惋惜,痛疚。

一位堂兄跟我们打趣说:“不慌,明年过年会干这口塘,到时候那条鱼还是归你们,今年过年先不吃它,养着。”好在我们兄妹在洞庭湖边长大,鱼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过年没有就没有吧。

而这一年过年还就真没有,年年有余,在那个时代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想。


读初中的时候,因为实在不知道读了书以后会有怎么样的人生,便有一点迷上了钓鱼。那时候岳阳楼下的洞庭湖里好多的木排,多的时候一直连接到了湖心里的主航道附近。每天有成百上千的人在木排上钓鱼,游泳,洗衣服,玩耍。

有一天钓鱼的时候小伙伴突然大叫:“快来!”只见他手里的钓丝,扯上来一条巨大的鲶鱼。黄背,白肚皮,他们正在水面上对峙。我帮着小伙伴把鱼扯上来的时候,两只手举到了空中,感觉那鱼跟我当时的身高一样长,152CM。好大一条鱼啊!

突然,那鱼咬断了钓丝,身体坠落到木牌上,随即梆地一声弹起来,落入湖里。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里,跟当年故乡的小石桥上一样,我和小伙伴面对着滚滚的湖水,发了好久的呆。快到手的鸭子飞了,沮丧得都没心情再继续钓了。

洞庭湖鲜之三条大鲶鱼

高中毕业走向社会,真的看不到人生的道路。74年在湖畔的电磁铁厂打工,每天挑红砖抬预制板。工余在外面蹓哒,发现很多人在南湖的三眼桥钓鱼。

那阵子南湖一色的红眼刁,又叫翘嘴白,应该就是现在挺名贵的俏巴鱼,一、两斤一条。起水的时候,银刀一样的身体真让人眼馋。当时挺寻常的。现在这种鱼在岳阳楼那块已经卖到两、三百元一份了,肉质腴嫩得无以复加。

但是不敢去钓。为什么?那都是五七渔场养的,去钓那鱼,就是偷,抢。渔场也会管的,常发生冲突。

有一天晚上师父非要我跟他去钓夜鱼,我没办法只能跟他去,所谓随波逐流吧。没有月亮,高高的三眼桥上,伸手不见五指,但可以感觉到两边的桥栏前,都靠着钓鱼人,密密匝匝,像外滩的情侣。偶有香烟的火星闪烁。

刚把没有竿子的渔线放下水,就感觉有动静:有鱼儿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冲击钓饵,那力度通过渔线一直传导到十多米高的桥顶上来。我用力扯了一下,果然,鱼儿上钩了,一条一两斤重的鲶鱼。这是我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鱼,一下子心跳得就像鱼儿撞线。

“不准动!"刚刚把鱼放好,渔场的巡逻人员从桥的两头冲上了三眼桥,桥上的几十号人四散奔逃。我提起鱼,渔线也不要了,跟在师父的屁股后面瞅个空逃掉了。

第二天中午,食堂帮我把那条大鲶鱼清蒸出来,大伙儿都过来戳了一筷子,个个说香,真香。

洞庭湖鲜之三条大鲶鱼

不过也就那一次,后来再没有在南湖钓过鱼了。人不能总是随波逐流。

遗憾的是,40多年了,岳阳南湖,当年的五七渔场,每年还有上千的人次在这里偷钓,怎么也抓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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