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慕初心
1
“哥哥，哥哥，玉兒好餓......”奶聲奶氣的一聲，伴隨著陣陣的敲門聲，迴響在雞鳴寺的後門，眾僧侶聽後嘆氣搖了搖頭。
“噓——”一個小沙彌懷裡抱了點白麵饅頭，邊噓聲邊往後門走去。
方開後門，便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撲過來，小沙彌堪堪接住，將懷裡的白麵饅頭遞給她。
“謝謝哥哥。”小姑娘不過五六歲的年紀，邊吃著白麵饅頭邊親了那小沙彌的臉一口。
小沙彌也不過八九歲，被親的通紅了臉，忙將人推開。
他倆並非親兄妹，只不過是那年鬧妖，這小姑娘的雙親均被妖怪所吃，她躲在柴匡下面躲過一劫剛好被他撿到，秉著慈悲為懷的心認她做了小妹，將她養在寺院的後面一間柴房裡。
眾師兄弟也是好心，並未將她趕走，只是總勸他男女授受不親，他入了佛門，更該離女子遠些。只是他年歲也小，不懂什麼是授受不親，只覺得被她親了心中發慌，面上發紅不舒服。
兩個懵懵懂懂的孩子，相依相伴，一轉眼，已過了十年，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再也不會抱著他的脖子要吃的，小沙彌也長成了寺廟裡的和尚，被人尊稱一句‘師兄’。
月光將人的身影拉的悠長，明亮月色下，清塵送了她一隻玉簪，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
他不知她的生辰，便將生辰算作了帶她回寺廟的那一天，結合她的年紀，今天應該，差不多十五了。
“謝謝哥哥。”玉兒彎著嘴角道謝，把玩著手中玉簪，看起來很是喜愛。
她轉過頭來，卻看見清塵一臉愁容的看著她，他猶猶豫豫終於還是將心中已籌謀好的事說出口，“玉兒，你已及笄，為兄在山下買了間小院......”
從小便失了父母的小姑娘最是敏感，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便有些害怕，怕被人拋下，便顫著聲問，“哥哥，你要趕我走？”
見她眼眶泛紅，小和尚不知為何有些慌，摸了摸她的頭道，“你身為女子且已及笄，再住在都是僧侶的寺廟後門已不合適......”
“那哥哥會和玉兒一起下山嗎？”玉兒繼續問道。
清塵搖了搖頭，卻見她眼眶裡的淚快要落下來，便寬慰道，“為兄會去看你的。”
玉兒點點頭，似是明白了什麼。
2
第二天，清塵將她送到山腳，就在兩人要分別之際，玉兒突然回過來頭抱住了他，久違的暖暖的擁抱，清塵想將人推開，卻終究沒有伸手，白色的僧袍上，是她清清的淚。
“你什麼時候來啊？”軟軟糯糯的一聲，玉兒問他。
“寺裡不忙的時候。”清塵回道。
清塵方想將人推開欲走，卻被抱得更緊，“那......那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可以喊你阿塵嗎？”
玉兒抬頭，看向清塵的眼睛，那清澈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
數十年相依相伴，這麼多年的擁抱，相依相偎，敏感如玉兒，她早已明白她對這位‘哥哥’是怎樣的情感，卻不知他的心中到底是作何想。
然而清塵的心裡卻是念了無數遍的佛經，才將她推開，嚴厲道，“不可以。”
輕輕的一聲，卻重重砸在玉兒心頭。
玉兒沒說話，轉身下了山，卻在轉身的瞬間，眼淚落了下來。
在她走後，清塵看著那背影嘆了嘆氣。
他的父母也是被妖害死的，方滿月便被雞鳴寺的師兄撿了來，是師兄們將他養大，他怎能違背師恩，判出佛門。
3
嘴上說著不可以的清塵，心卻早已跟隨著那小姑娘去了山下。
夜間月光如水，清塵坐在蒲團上打坐，卻莫名的睡過去，還夢到了她，夢中的她已成年，卻還如小時候般掛在他脖子上，吃著他喂的東西。
清塵夢著笑著，耳邊卻不防傳來師兄弟們的喊叫，“有妖，妖攻上山了......”
清塵從夢中清醒，忙趕出門去看，只見寺內眾師兄弟一同抵在門上，門外妖怪的嘶吼衝破天際，只是人力哪裡抵的過妖，不過片刻，寺門已被眾妖衝開，師兄弟已被衝的四處倒散。
只見那些妖青面獠牙，頭上長角，股有長尾，似狼卻又似狐，兇狠無比，正伏在地上撕咬著眾人。
清塵又驚又恐，忙拿了長棍去打，卻還沒等他打到，一個眼尖的妖已將他一腳踹倒在地，那妖正要撲上來，卻被一支匕首刺進了腳，痛的它立刻跳開。
清塵抬頭，卻見玉兒慌亂的向她奔來。
她滿身是血，身上已有了幾道傷痕。
“阿塵，你無事吧？”玉兒拉著他的手就要跑。
手無寸鐵未經世事的姑娘，無人知道她是怎樣從山下偷跑到山上，與妖搏鬥，只為來救她的阿塵。
清塵跟著一起跑，看著她身上的傷滿是心疼，卻在眾妖似傷卻又有點畏懼傷到她的細微動作中停住了。
“愣著幹嘛，快跑啊......”玉兒著急道，眾師兄弟們也在喊他快跑。
清塵卻看著玉兒若隱若現的頭角，停下了，冷了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4
誰能想到，昔日失了雙親孤苦無依的孩子，竟是妖族祭司，掌管整個妖族王權的大祭司。
昔日群妖侵襲人界，她閒來無聊化為孩童想在人世遊玩幾番，卻不想被一個小沙彌撿到，一養就是十年，且她還對這小沙彌動了情。
而此番群妖侵襲，則是因她不在妖界的這十年，少祭司暗中奪權，命令群妖侵襲，她別無他法，權力已無，只得撐著最後的一點威懾力，想方設法想救他。
只是不曾想，她來時食物中已被人下了點東西，妖力已散，想幻化為人都露出了端倪。
“你是妖......”清塵看著眼前這個逐漸長出獠牙的人，嚇得後退了幾步。
“哥哥......阿塵......”玉兒急的快哭了，只想帶著他逃跑，卻不想她越往前，那人就退的越後。
“是妖，原來清塵師兄原來撿回來的是一隻妖......”
“這妖帶著眾妖來殺我們了......”
“真是忘恩負義啊，師兄當初就不該撿她......”
寺廟內眾師兄弟議論紛紛，清塵不敢置信的往後退。
玉兒心間陣痛，這下，她好像，是真的被人拋棄了。
她多恨自己是妖，也多恨眼前這人是個和尚，重重阻礙之下，她和他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這世間情，越是求不得，卻越是想求得。
5
想來十年前她下令侵襲人界犯下殺孽，如今到了該還的時候。
眾目睽睽中，玉兒忍痛拔下了自己的兩顆獠牙，握在手中，被拔出的齒縫內立時血流如注，她忍住疼，又拔下了頭上的一對角，奉到一女妖面前道，“大祭司的寶座可以讓給你，但我要你一千年不得侵犯人界，這個交易，你可做？”
那女妖遲疑片刻，倒也是個守信用的，拿了獠牙頭角，便讓數萬妖退了。
寺廟終於迴歸清淨，玉兒滿臉是血，回頭明媚笑道，“我沒有忘恩負義，阿塵......”
她向清塵奔去，張開雙臂，像小時候撒嬌那樣的想被抱，清塵上前一步欲接住，卻遲疑了。
眾師兄弟也在此時道：
“師兄，不可。”
“師兄，那是妖......”
“我不是......”玉兒摸摸自己的頭和牙，哭道，“我沒有獠牙，也沒有頭角，更沒有妖力，如何是妖？”
哦，她還有尾巴，玉兒從地上拾起柴刀，忍痛將自己的長尾剁了，尾巴斷裂處便又流出汩汩的血。
“我不是妖，阿塵，我不是妖......”血從額頭流下，玉兒趔趄著一步一步向清塵走去，只是撒嬌的想要個抱抱。
清塵怔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姑娘心裡疼的厲害，卻在眾師兄弟的勸阻下遲疑沒有上前。
她雖是妖，卻已一己之力救下眾人，六界之間，唯佛不論身份，不分仙妖，只分善惡。
她是善的。
眾目睽睽，清塵不顧一切，接住了這個渾身是血的姑娘。
“阿塵？”玉兒躺在他懷裡，再度喊了一聲。
“嗯。”遲疑片刻後，清塵終是回了。
6
雞鳴寺的一個僧人還俗了，這可謂世間最稀罕的事，然而更令人吃驚的，還俗原因竟是為了一隻妖。
小沙彌寺廟門前撿個小姑娘，10年後他為她還了俗。
雞鳴寺山腳下的小院中，院中桃花開的正美，玉兒趴在榻上，清塵正替她換藥。
“阿塵？”玉兒笑著問了一聲。
“嗯”清塵回了一聲。
“哥哥？”玉兒再度叫了一聲。
卻見清塵黑了臉道；
“還是喊阿塵吧。”
花雨紛紛，春風拂面，玉兒笑的合不攏嘴，她雖失了大祭司之位，卻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東西，這樁交易，可謂划算的很吶。（作品名：《妖與僧》,作者：慕初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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