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鄉,把南瓜叫北瓜。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搞明白原因。
小時候語文課,有“小米飯,南瓜湯,毛委員和我們在一起,餐餐吃得味道香…”
想著就香,回家就跟大人鬧,要吃小米飯、南瓜湯。
父親聽了好笑,給我講了一個北瓜的故事。
唐代,有秀才叫鍾馗。進京趕考,成績第一,因長得醜被皇帝取掉狀元,忿怒不過,撞死了。
在見閻王時,頂著眾鄉親祭奠所獻的南瓜就去了。
從此,長安把“南瓜”始稱“北瓜”,以紀念鍾馗的剛烈。
那頓美餐,自然也就沒吃成。因為當時是春天,北瓜秋天才有。
由此,我知道了“清明前後,點瓜種豆"。於是盼望著秋天儘快到來。
那時候,生產隊有菜園子,菜畦邊角點種了北瓜。
看園務菜的兩個人,是我三爺和王老漢。三爺是個老革命,當時被監督勞動,我們小孩去菜園子玩耍,他總是說,離這裡遠些,小心人家說,然後就嘆息一聲。
王老漢卻要和氣得多,會給我們講這說那,特別是我最在意的北瓜。
他又給我講了一遍北瓜的故事,和我父親講的大同小異。
他講到,北瓜生長過程渾身是寶,是農家菜籃子,光是嫩枝蔓,掐尖、打叉,就是很好的涼拌下鍋菜。
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龍鬚菜"。
他說,北瓜開花,順蔓應時,且分雌雄。雄花授粉後使命完成,就可以摘下來做花捲吃,很香。
我總是遇見,他中午下工時,手拿一把北瓜花回家。
心想,北瓜咋恁多雄花?
後來的後來,最終似乎也沒有吃上書裡寫的美味。
時間久就忘了,但是有一點是事實,三爺和王老漢成了親家。
三爺的兒子我的堂叔,娶了老王的女兒。
倆人結婚時,我當迎娶童子,捧了個用紅蘿蔔當壺塞的錫酒壺,用紅布包裹著,冬天裡坐在扎著蓆棚、鋪著麥草的迎親馬車裡,很暖和。
前幾天寫“陝西的爊ao菜與熬燉燴煮的區別”,妻說她會做爊南瓜,從丈母孃那裡學的,可以做一次。
剛好年前,老家堂弟強強,給了兩個自種的牛腿瓜。
爊制北瓜的過程很簡單。
鐵鍋裡放點油,炒香備好的蔥花、姜蒜茉、加鹽,然後放入去皮、滾刀切就的北瓜塊,不加水,文火加熱10分鐘即好。
甜面鹹香,有焦蔥花的味道,很好吃。
爊菜,是陝西很古老的一種烹飪方法。
主張少油、少鹽、迴歸食物的本香,是《周禮》推崇的方法之一。
看來“禮失求諸野”,此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