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昭觉禅寺有棵菩提树,历经千年树身枯死,清定上师诵经,菩提树死而复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天不来了。”
我走出熏药室,还沉浸在王私孃讲的故事里,心里正在按照记忆比对王私孃讲诉故事里的历史年代,王孃走近我身边,小声说。
王孃要出院了?
“哪 ……哪 ……”我本想说“哪我们就听不到王私孃讲故事了?”但我吐出来的话却是:“哪您不来了,我在哪里能再和你们见面?”
“有缘自然能再见。”王私孃眼神如幽暗的屋子突然打开了门,在医院不太光明的走廊里闪了一下,然后伸手拉住王孃的手臂,我不太清楚她们是谁扶谁,反正她们的手臂绞在一起,转身离开。
“我 ……我……”我赶紧跟上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挽在衣袖里的那串菩提子项链掏出来,一边走一边不知所措地用手捻。
遇到紧张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做这个动作。
刚走出医院走廊,在医院门口的光亮里,我就看见王私孃那对坚硬的耳朵在动,还没等我开口,王私孃的声音就传过来:“你好久皈的依?”
“我……我……”我对王私孃问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王私孃已经放开挎在王孃手臂上的手,转过身来,把我手上拿着的菩提子项链拿过去,一双鸡爪似的手扯开,又把项链折叠过来,干瘦的手指就快速的捻动起来,边捻边看我,我的眼睛好像被舞台上的追光灯追着,很不自在。
“你是不是佛历2543年春上(天)在昭觉寺皈依的?清定上师还给你摸过顶?你这串项链买成五块钱?清定上师还喊你不要把项链戴在颈项(脖子)上,要绕在手腕上?”王私孃一口气问了我好多问题,眼睛里的光一直罩住我的眼睛,不,罩住我的整个脑袋、罩住我的整个身体,让我目瞪口呆,一动也不能动。
我心里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时光一下子回到了1999年。
那年我还在成都北门凤凰山对面的九里店老成彭公路旁边摆摊,四月份的时候我陪老家来的大哥去城北昭觉寺烧香。
那时我虽然已经到成都两年,并且我摆摊的地方离昭觉寺也不很远,但我只是带着还在读幼儿园的女儿去动物园时,顺便来过昭觉寺。来昭觉寺不是瞻仰游览,只是想尝食昭觉寺远近闻名的素席。
这次来昭觉寺才知道朱德在昭觉寺避过难,张大千在昭觉寺住过四年。
最让我吃惊的是,昭觉寺里那棵据说有上千年历史的菩提树,已经枯萎死亡。但德高望重的清定上师来主持昭觉寺,发宏愿要弘扬佛法,并且真的身体力行,重辉祖庭,普修殿堂,雕刻佛像,重建昭觉寺大雄宝殿后,菩提树重新生发嫩枝,在大雄宝殿前面茂盛有如华盖。
清定上师来昭觉寺,悬空之柱头落地,檐瓢早已不翼而飞,菩提树飞速猛长,将石碑包得丝毫不现。印契了该寺明代道魁祖师之预偈:“树包碑,檐瓢飞,柱头落地祖师归”,世人称清定上师是道魁祖师再来。
中午时分,我们突然闻听清定上师将从龙泉驿回寺,并且要在进寺时给皈依佛众“摸顶"。
我读过玄奘《大唐西域记》,里面有记载:出大舍卫城往东北行走十四五里,到姞栗陀罗矩吒山,就到了栖鹫鸟的灵鹫山南麓,那里是佛祖讲经处。灵鹫山到处高台环绕,翠绿交辉,浓淡分色,雾霾氤氲,瑞脑檀香,释迦牟尼佛曾在此五十年,广说妙法。
当时,信众自八方聚来,从山麓到峰顶,跨越峡谷,翻过山梁,踩着石阶,向上攀登。石阶凿山而建,左右仅宽十余步。山路沿线五、六里,途中小窣堵波塔两座。一座叫“下乘”,武官到此下马,文官到此下轿,包括“王至此徒行以进”,静心步行。一座叫“退凡”,凡夫俗子到此不能前往,无关随从都要回避,惟有信奉恭行众友方可上山。
到山上临崖处西侧,即有砖精舍,高广奇制,东辟其户,如来在昔多居说法。玄焋朝圣时已有“佛祖说法”造像,为“量等如来之身”而造。
精舍南面有个大石洞,“如来在昔於此入定”。石室西北面有块大盤石,就是当初阿难受惊吓“阿难为魔怖处也”,佛祖为其摸顶之处。
当时“尊者阿难于此入定”,“魔王化作鹫鸟,于黑月夜分据其大石,奋翼惊鸣,以怖尊者。”
佛祖伸出手来“通过石壁,摩阿难顶”,以大慈悲之言告诉阿难说:“魔所变化,宜无怖惧。”这是魔所幻化而来的,不必害怕。
当年,玄奘参拜圣山时还可以看到石上鹫鸟遗留过的痕迹历历在目。“石上鸟迹,崖中通穴。岁月虽久,于今尚存”。
可见,“摸顶”是始于佛祖释迦牟尼早期在灵鹫山上传法时的经历,是佛教中的一种重要礼仪,有表示“慈悲、呵护”之意,并有使其消除魔障之功。上师身体有无量的坦城和空行护法,摸顶是给弟子加持的一种方式。十世班禅大师就经常以这种方式给信众摸顶,给众生加持。
当时昭觉寺内已经有无数信众,闻讯而来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寺中的僧人把所有人在大雄宝殿门口的土坝子里排成两排,一排是皈过依的信众,一排是没有皈过依的信众。
据说,清定上师已经抱病在身,这次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给信众摸顶赐福,如果体力不支或者信众太多,则有可能提前结束活动,所以摸顶是从皈依信众那排开始。
我那时还不知道皈依的意思,但很快听到大雄宝殿后面正在举行皈依仪式,仪式完成之后可以领到一本皈依证。我们于是飞跑到大殿后面,居然很顺利地找到皈依仪式的举办场地。仪式已近尾声,我们挤进去,进行了宣誓一般的“喊话”,记得是说 "我某某尽形寿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之类。
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又顺利地排到一个木格子窗口,给了十块钱领到了一本皈依证。捧着皈依证跑回大雄宝殿时,我看见一个手里拿着各种佛教用品的小贩,电光石火之间,问她手里拿着的菩提子项链多少钱一串?她答:“五元。”我塞给她一张五块钱的钞票,接过一串菩提子项链又跑。
来到大雄宝殿前,人潮已经鼎沸起来,但人们都是虔诚地跪着或者半蹲着,接受一位由两位年轻僧人搀扶着的老僧摸顶。
老僧肯定是清定上师了!
我们几乎是扑过去跪在地上,也不管挤没挤到谁,紧张又虔诚地等待几步之遥的清定上师。
清定上师来到我们面前,给我们摸了顶,蹒跚着徐徐前行时,我突然大声地喊:“上师,请再帮我摸摸这个吧。”我举起刚买来的菩提子项链。
年轻的僧人几乎是架着清定上师往前走了。
我正望着那群僧人慢慢离我远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紫色背影停了下来,然后一群人退后,清定上师意外地回到我身边,慈祥的眼睛像认识我一样,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接过我手里的菩提子项链,缓缓地摩挲了一遍,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有些苍白的嘴唇似乎在颤抖。
末了,把摸过了一遍的菩提子项链还给我,再顺手把我手上捏着的皈依证拿过去,翻开一看,用带着外省口音的四川话对我说:“智备?智备好!拿回去kuo(搁)好,五年之内不要动。以后不要戴在颈项上,挽在手腕上就可以。你不要抽烟喝酒……“
清定上师边说边转过身,前面等他的人太多了。
我那时烟酒不离,也许是上师看到我焦黄的手指和喝酒有些血丝的眼睛,对我的忠告吧?
但我自觉一时是戒不了烟酒的,与其沉默应答却实际违背,莫如当面说明,情急之下我对着清定上师的背影大喊:“给我十年时间,再过十年我不抽烟不喝酒!”
我冒昧的举动却让清定上师再次转过身来,露出牙齿对我宽容地一笑,点点头,似乎是在应允我,一个声音传过来:“二十年后天回见。”
我不知道清定上师说话的意思,但我听清了他说的话。
等清定上师消失在蜿蜒的队列中,我翻开皈依证,这才看见上面写着我的法号:“智备。”
我知道清定上师在和我偶遇之后不久,就在昭觉寺圆寂了,我和王私孃再见面认识几天,她怎么知道这些对我来说绝对隐私的事?
我看着王私孃,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惊恐,以至王孃让我记下她的电话,让我去她住的小区对面的一处茶馆找她和她娘,我都像在做梦一样。
像这类“和尚念经超度,死树重新复活”的传说,在民间确实有很多流传。真可以理解为宗教信仰。但实质原因是树木本身呈现假死状态,在气候合适的情况下,会“起死回生”。
信仰教人向善,我们也相信善良的力量,心甘情愿为社会和谐尽一份力,这就足够了。
故事未完,请大家下期接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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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冯俊龙,70年代生人。笔名看尽人间荒唐、大眼看世界、坚挺的鼻子。一个既喜欢历史又注重现实的专职写作者,著有小说、散文、诗歌三百余万字。目前担任五块石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看尽人间荒唐】【五块石头】公众号总编。本文是连载小说《神仙也是人在做》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