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癖,不可交; 人無疵,亦不可交

曾有這麼一個故事:

說的是清代文人張潮有一次帶著弟子去山中游玩,他看到山中景色時,突然對弟子說道:“你看這山裡的景物,都是兩兩相伴的!”

“花不可無蝴蝶;巖不可無清泉;石不可無苔蘚;水不可無浮藻,喬木不可無藤蘿,那你可知人不可無什麼?”

弟子聽後一臉茫然。

張潮笑著告訴他:“人不可無癖好!”

無獨有偶,明代散文家張岱也曾發出這樣的感慨: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

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此話說的是與人交往,必要觀其有無愛好,有無缺點,一個既無愛好,又無缺點的人,是不值得結交的,而可以成為摯友的人則必有一癖,必有一疵。

人無癖,不可交; 人無疵,亦不可交

01

人有所癖,方能寄深情。

唐朝詩人白居易曾雲:“人皆有一癖,我癖在書章。”

當代學者陳傳席則具體解釋為:“癖者,愛一物而不能自已,護一物乃至投以生命。”

其實,古往今來的非凡之人,大抵上都有一癖。

書聖王羲之的兒子王子猷愛竹成癖,每搬新家,進門必先種竹。

時人不解,詢問其由。

王子猷指竹而答:“何可一日無此君!”

北宋書法家米芾則愛石成癖,一次,他初到地方上任,見衙署中有一塊奇石,他竟穿起官服、手持笏板對石而拜,還尊稱石頭為“石丈”;

後來他得到一塊天然硯石,竟然痴愛到每晚抱石入寢。

民國大師黃侃更是愛書成癖,縱使吃飯時,也書不離手,一次他讀書入神,竟誤將墨汁當做醬料,蘸著饅頭而吃,直到家人提醒方才發覺。

可見,“癖”是對物的情痴,是一種發自內心、寄託深情的高雅情趣。

當一個人擁有了一種癖好時,便能在充滿著物質性與功利主義的現實生活中,開闢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精神樂園,並從此寄情於物,生活也會變得趣意盎然。

相反,一個沒有癖好的人,勢必對任何事情都不會感興趣。

此類人要麼是才學淺薄,胸中無物;要麼是心浮氣躁,功利庸俗。

對物,他們尚無真情可言;推物及人,對朋友又能好到哪裡呢?

所以,交朋友一定要觀其所癖,因為:人有一癖,方能寄深情。

人無癖,不可交; 人無疵,亦不可交

02

人有瑕疵,方能顯真我。

道學家葛洪談到“疵”時,稱“小疵不足以損大氣,短疾不足以累長材”。

《呂氏春秋》中寫到“疵”時,道“尺之木必有節目,寸之玉必有瑕疵”。

可見,疵是小缺點,而非大過錯。

俗語云: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世間之人,皆有缺點。

做人難求盡善盡美,但只要在大義面前守住原則立場。

縱使小節略有微瑕,卻反倒更顯為人之真實、純粹。

“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便是說一個“無疵”的人只是表面一本正經,實則城府深沉,工於偽裝。

而一個“有疵”的人則是行為上不羈,但內心卻充滿著對自由的嚮往,對庸碌世俗的反抗,這樣的人必然是有真情,真氣的!

魏晉時期有個著名的“大V”叫阮籍。

有一次,他正和朋友下棋,突然傳來了母親去世的噩耗。

友人要求立即終止棋局,可阮籍神色未變,堅持下完這一局。

圍觀的人見狀,紛紛給阮籍扣上一頂“不孝”的大帽子。

對於這群“鍵盤俠們”的嘰嘰喳喳,這位“大V”選擇充耳不聞。

等到棋局結束時,他霍然起身,連飲兩大碗酒,接著放情慟哭,並吐血數升。

阮籍用實際行動打了“鍵盤俠們”的臉,並告訴他們孝道不是用來約束人的禮法形式,而是胸中有真情,並能行諸於外。

阮籍是個“有疵”的人,他嗜酒且為人夠狂。

他看得上的人會“青眼相加”,看不上的人直接甩一個“白眼”。

在阮籍居喪期間,有個叫嵇喜的人上門弔唁。

他看到阮籍正在喝酒、吃肉,立馬化身道德帝,打著官腔官調來教育人。

本就心有悲慼的阮籍見狀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潛臺詞便是,“你哪來的哪回吧!”

嵇喜怒氣衝衝的回到家,跟弟弟嵇康抱怨起阮籍的狂放無禮。

嵇康聞言,當即攜琴帶酒前往阮籍家中。

二人一見面,便撫琴飲酒,一同追憶阮籍亡母,曲至情深處,更是不由得“相顧淚千行”。

其實,世間所謂“無疵”之輩大抵如嵇喜般胸中無真氣,待人接物流於形式,喜歡做表面文章。

而“有疵”之士則像阮籍般能內養真氣、外寄深情。真情、真性皆坦蕩於外,和這種人交朋友,才能意氣相投,衷腸互訴。

故而,對待朋友一定要包容他的瑕疵,因為:人有一疵,方能顯真我。

梁啟超曾說過:“凡人必常常生活於趣味之中,生活才會有價值!”

現實中,人要活的有趣,莫過於交一“癖友”、“疵友”。

有癖之人,痴情於物,趣味盎然,能用自己的興趣來感染身邊的友人。

有疵之人,坦蕩從容,無所偽裝,能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朋友。

與“有癖有疵”者結交,生活才會多一份情趣,多一份快樂,多一份真實。

願你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能遇到一位情趣相投的真知己,從此結伴而行,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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