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今夜請把我遺忘

紹興,今夜請把我遺忘

圖:紹興八字橋中國最早立交橋

我會遺忘,在這座城市裡,曾懷揣理想,騎著單車寂寞奔行的無數個夜晚;我會遺忘,和雲彩姑娘牽手的點點滴滴,那湧起的生命激揚;我會遺忘震元股份的貨車師傅,帶我去紹興市內大大小小的村落;我會遺忘,紹興圖書館裡抱書來讀的片段;我會遺忘,八字橋的星空與足跡……

那是十幾年前的一個漆黑夜晚,公司安排我來這裡工作。放下了行李,也放下了嚮往,寂寞的心開始在這陌生的城市裡面奔馳。從此,古鎮安昌、平水、柯橋、華舍、齊賢、錢清、馬鞍、馬山、嵊州、新昌、上虞、諸暨等地都被我走遍;大禹陵、會稽山、西施殿、東湖、古棧道、蘭亭、沈園、三味書屋……這些古蹟亦為我所欣賞。

我曾一度迷戀這座城市的文化,大禹、勾踐、范蠡、 西施、王羲之、陸游、魯迅…...皆出於此。

"紹興素有人才淵藪,稽山鏡水,鍾靈毓秀,自虞舜以來,代表英豪、源遠流長、史不絕書、大禹公而忘私,口碑傳遞。勾踐臥薪嚐膽,家喻戶曉。歷來尚文學而多瀚墨之士,好讀書而富風騷之時,有文武進士二千三百,狀元及第二十有七,書法聖人,文壇泰斗,成就卓著。更有光復群雄,革命志士、科學英才、大家輩出。

有兩院院士四十餘人,著書立說,創造發明,歷代宗師,群倫表率,義行美德,輝耀千古,越中名流薈萃,舉國罕見″。

當臥薪嚐膽的勾踐,心懷”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是何等的豪邁;當陸游念著”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是何等的傷感;繼而又讀到唐婉以淚相和的答詞“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是如此的淒涼;當鑑湖女俠瀟灑寫下“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時,慷慨就義於軒亭口,竟是如此的從容。

才子佳人,怎能沒有美酒祝興呢?

天下黃酒出紹興。據說日本人也把黃酒配方偷了去,因為生物多樣性,他們永遠也造不出紹興黃酒的味道。本地糟燒純糧釀造,香氣優雅。我喜歡黃酒的醇厚,裡面沉澱著歷史和故事。每次當我舉杯邀明月,細細品味這些美酒時常令我文思泉湧。“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而我的相思,恍若千年,只為她。

時令小菜、鮮活河鮮,這裡的菜餚值得稱道,未必去什麼大酒店,一般的飯店就能做出你想要的味道。

我那時居住在沈園的對面居室中,看遊客人來人往,有時也悵然。沈園中古木參天,景色幽靜怡人。古時花前月下的小樓,透著書卷香氣的才子與佳人,古典的愛情畫卷在此庭院中展開。可惜陸游和唐婉是個悲劇,有情人難成眷屬。每每念及此,覺得自己的愛情也是悲劇。

久居於這座城市中,三天有兩天是陰天。黴乾菜、烏氈帽、烏篷船、掛滿青苔的牆壁、梅雨天......都構成了這座城市的風景。我喜歡喝甘甜的的東湖水,心卻嚮往王壇、稽東,群山環抱中的茶園,可以讓我伸展雙臂自由的呼吸。有時候心情也會埋在巨大的陰霾裡,後來也漸漸明白魯迅先生為什麼一直要逃離這座城了。

於是在一個夜晚,我也悄悄逃離了這座城市。口中常常念起魯迅先生的另外一句話:“踏上人生的旅途吧,前途很遠,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 我也知道,這座城市沒有人期待你的歸期。

紹興,今夜請把我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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