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残余:九八年,父亲推倒了家中的老房子,终于动工搞屋了!

(五)

1997年春节后的正月十六号,父母商议许久过后,终于推倒了家中的土墙瓦屋,父亲一咬牙:搞屋!父亲是不甘落后的,在大爷张志发和三爷张志好两家搞屋的同时,也开始动工搞屋。

说来也是,我家老房子,也真的是到了不得不搞的地步,这座土房子原建于80年代初,当时还是父亲盖来作为自己的婚房用的,房屋的格局是这样的:中间是堂屋,面积不是很大,大约十几平米左右。堂屋靠西边的墙壁,摆放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小床,我的姐姐就是睡在这张小床上面。一家人吃饭的餐桌,也正好挨在了床边。堂屋靠近后门的位置,摆放了一张茶几,茶几上放了许多的日常用品,比如暖水壶、杯子等等,茶几的中间,还摆放了上一只早就坏了的录音机,那是父亲之前专门用来听安徽庐剧的,可惜被我小时候不小心给弄坏了,修不好,也舍不得丢,所以就一直摆放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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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的东边是一间厨房,用的是烧稻草和秸秆的柴火灶,厨房的里头,还有一个小的储物间,贮存着一些家里不常用的物件,比如做农活的铁锹、锄头等等,还有一架大的水车,在我小的时候,妈妈总会把一些我最爱吃的零食藏在水车里面,我就是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呀!

西边就是家里的主卧了,小时候,我一直和父母睡在这间卧室里。卧室里有几个爹爹奶奶传下来的箱子和柜子,里面都装满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服。正对着床尾,摆放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有一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这也是我家里当时最昂贵的电器,电视机里播放的《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港台武侠剧、还有《渴望》、《都市放牛》等现代剧,都是我父母喜欢看的。对于我和姐姐来说,中央电视台每天傍晚六点左右播放的《大风车》、《动画城》等儿童节目,都是我们姐弟俩的最爱,那些经典的节目,也陪伴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而又充实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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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外围,靠近东边厨房的外头,就是我父亲的铁匠铺,父亲几乎每天都要生火敲打一些铁器家伙,或者就是帮着七里八乡的村民们重新加工一下用钝了的农具,比如镰刀、两齿耙子、朴刀等等。

我小时候没有力气帮助父亲打铁,只好就站到旁边默默地帮忙拉风箱,好让火能够燃烧得更旺一些。等到炉子中的铁器烧得通红的时候,父母两人就会你一锤我一锤地用力敲打,农村人说“打铁没样,越打越像”,我是深有体会的。

空闲的时候,父亲总是会精心准备一些在农村里非常紧俏的铁具家伙,因为每年阴历的二月二十八号到三月初五,襄安那边都会举办一个规模盛大的庙会,所谓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就是襄安庙会的主题。父亲每年必定会参加这个庙会,正好可以趁着热闹非凡的人气,多卖一些辛苦敲打的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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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每一次去襄安,回来时总是喜笑颜开的,这也是我一年中仅次于过年的、最为开心的时候,父亲每次回来,总是会给我买回很多好吃的地方特色零食,比如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花生川”、“洋精枣”,还有“空心大老罐”,我生平吃的第一根香蕉,就是父亲从襄安买回来的,这些美味,至今还让我垂涎三尺!

父亲还会给我买回很多又好玩的小工艺品。有一次,父亲就给我和姐姐一人买了一个“照相机”,里面是一张圆形的、彩色的胶片,眼睛对着“照相机”的洞孔,将相机上方的一个按钮稍微用力地往下一摁,彩色的胶片就会跳动到下一格,非常有趣。胶片上的人物形象,多半是《西游记》里面的唐僧、孙悟空、猪八戒还有沙和尚等等。

父亲还在庙会上给我买过铁皮的绿色小青蛙,青蛙的肚子上面有一个旋转的发条,上紧发条,再将青蛙放到地上,青蛙就会连续地“蹦跶”起来,可好玩了。这些童年的经典小玩具,也陪伴我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童年。

冰心说过:童年,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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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襄安庙会来临的时候,父亲总是清早就起床,母亲做好早饭,父亲吃过后,便挑着沉重的、装满铁器的两个大箱子,步行前往十几公里之外的襄安卖货,这些铁器物件到了庙会上,立马就能吸引大多乡民的目光。父亲打的铁器家伙没得话说,外形周正,质量也是扛扛的,况且父亲打铁多年,早已名声在外,所以父亲的货品总是十分地紧俏抢手,往往不到一中午,两箱子的铁具就卖得罄尽,父亲于是便收拾好自己的箱子,准备好好地逛一逛庙会,正好也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一下。

襄安,对于父亲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毕竟,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在襄安这边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也是最难忘的一段青春时光。父亲在襄安那边的交情朋友也很多,每次去襄安,也是难得的朋友相聚的日子,三五好友,宴席之上,把酒言欢,惬意畅谈,自然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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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很喜欢听庐剧,这是我们无为老家那边一种非常流行的传统戏曲艺术,也是很多中老年人的最爱:饭可以不吃,酒也可以不喝,但是庐剧必须要听。

每年的襄安庙会,当地都会请来无为县最厉害的庐剧班子过来搭台唱戏,一些传唱经典的庐剧曲目,比如《郑小娇》、《珍珠塔》、《荞麦记》等等,更是整本整本的连着唱,从早唱到晚,让人听着既舒服又过瘾!

父亲也是在襄安那边,先后认识了许多庐剧名家,比如朱德顺、盛小五、夏小二、周魏小波等,父亲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就是曾经不止一次地和这些名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这也是父亲经常夸耀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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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经常戏谑地说“一打铁、二放血”,意思是说在农村里,有两样行当比较赚钱,第一个就是“打铁”,这个很好理解,我父亲就是铁匠。那什么“放血”呢?这个其实也无需过多解释,指的就是在农村里专门做“杀猪卖肉”生意的屠夫们,有人说,在农村里做这两样行当,那真的会“日进斗金”,钱赚得会让人眼红,这也着实让人羡慕!

不过话说回来,父母俩人辛辛苦苦地打铁多年,也确实积攒了一些家底,所谓“家中有粮,遇事不慌”,父母要是没有一点存款的话,他们也是断然不敢轻易动土搞屋的。

那个时候,我家里的老房子也确实早就到了无法继续入住的境地,逼仄而又狭窄的小居室,实在是让人住怕了,最要命的是,老房子的屋顶还经常漏雨,尤其是到了雨天,屋里面简直就没办法伸脚,毫不夸张地说,那真是“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还有西边、北边两面墙已经倾斜,住在里面,都有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塌下来,这样的房子,住在里面有多危险啊!所以,父母一直都心心念念地想要建一座宽敞的新房子!到了九八年,这个在我父母心中酝酿许久的、“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宏伟大计,终于正式开始实施了。

那个时候,由于家里搞屋,我们一家便借用邻居李本双的老房子暂住。李本双表爷和表婶两个人常年在铜陵那边做生意,村子里闲置的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一家住进去,还能帮忙打点一下,这是两全其美、对两家都非常有益的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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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风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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