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雷:通天閣記——走進作家書房

李春雷:通天閣記——走進作家書房

李春雷翻閱縣誌


通天閣記(散文)


認識多少漢字,並不清楚,總有三兩千吧。

這眾多精靈,宛若一個個鮮活生命,男男女女,陰陰陽陽,形形色色,瘦瘦胖胖。他們每天瘋瘋癲癲,恩恩怨怨,打打殺殺,聚聚散散,忽而縱橫河朔,嘯聚深山,忽而杏花春雨,悱惻纏綿。

這個戰場,這個情場,就是我的書房。

我的書房,其實就是自家樓頂的一個閣樓,大小兩個房間,共約50平方米。

置身其中,獨享安靜,花開花落,春夏秋冬。

每每看到一些朋友的書房窗明几淨,一塵不染,整整齊齊,雅緻虛恬,我便十分羨慕。反問自己,汝能否?

曰:NO!

因為,我終究是一個俗人。

從小寫作,便養成隨心所欲的習慣,放浪形骸,信手塗鴉,興之所至,順藤摸瓜。書們或側身窗臺,或擁擠牆角。夏天裡,悶熱如蒸。我渾身是汗,裸上身,赤雙腳,地板上盛開著一朵朵水靈靈的肥碩的梅花。

這時候的書房,斷髮滿地,碎紙盈筐,一片狼籍。

當然,書房也曾眉清目秀。那是作品完稿之後,或者記者採訪之時,抑或過年過節之際。

這時候,我會把書房認真收拾一下,讓書們通通放假,各歸其位,或燕雀般棲息架上,或貓咪般地端坐案頭,或乖乖地躺倒睡覺,或靜靜地列成方隊。

案邊一株幸福樹,青枝綠葉。我會細細地把每一枚葉片都擦拭一遍。陽光明麗,凝視那一縷縷透明的葉脈,彷彿能聽到隱秘的喧響,猶如春雷陣陣。

但好景不長,進入下一個創作輪迴,一切又重歸凌亂。


李春雷:通天閣記——走進作家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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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樂的時刻,當然是作品發表後。看著新嶄嶄的報刊,聞著油噴噴的墨香,一杯綠茶,霧氣嫋嫋,彷彿置身深山幽谷,歌聲飄渺,百鳥鳴囀。

時間長了,花盆中竟然滋生出一簇潮蟲。在這遠離地面的高空,它們能與我相守,也是朋友,也是緣分。而且,它們也是一個小小世界啊,有愛情,也有夢想。我不去打擾,更不忍傷害。既然明白生命是短暫的,無奈的,便不去想象,不去嘆息,只是欣賞。

創作之餘,便是閱讀。古人,今人,中國人,外國人,一雙雙眼睛,一個個靈魂,眾目睽睽,喜笑怒罵。彷徜其間,悠然忘我。特別是春秋之夜,月影西斜,暗香浮動,一幅幅美妙的意象,如楊花柳絮,翩翩而至,又如飛天和嫦娥的幻影,裙裾飄飄,隱隱顯顯。

每每讀到一本好書,心馳神往,情醉意會,我便深深地喝一口茶,痴痴地望著遠方,彷彿作者就坐在那裡,向我眨眼,微笑。


李春雷:通天閣記——走進作家書房

李春雷書房


書房雖小,卻也連通世界呢。打開網絡,拿起電話,鄉下的父母,美國的弟弟,保定的兒子,各地的師友,盡在眼前耳邊。

一介文人,別無所有。只有這裡,才是我的王國,我的花果山。在這裡,我是皇帝,我是將軍,我是孫悟空,每天率領著自己的三千人馬,縱橫捭闔,攻城掠地,天馬行空,百無禁忌。風塵僕僕,樂此不疲。

對於我來說,書房不是閨房,是產房,不是情場,是戰場。

天地大且囂,能有這麼安靜的一隅,足矣。

我的書房,名曰“通天閣”。

何謂通天?

古人焚香,以通神靈。而我們讀書人,坐擁書香,品咂文字,用以通世情,通人心,通天道,通文明……

這便是文學的最高境界,也是作家的普世夢想。

遂做通天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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