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54年前後，晉國發生了內亂。有人誣告晉獻公的兒子重耳，晉獻公聽信了讒言，誤以為重耳有篡權之意，於是下令將重耳捉拿殺掉。重耳為了活命，連夜帶著親信家臣逃出晉國，開始了他漫長的十九年的流亡生活。
重耳在外流亡期間吃盡了苦頭。這一年他逃亡到了翟國，一天，從晉國跑來了兩個告信人。這兩個人神色慌張，他們一見重耳的家臣孤偃，便急如星火地告訴他：晉國國君已派人奔向翟國，他們打算秘密殺掉重耳。重耳得到此信後，急忙啟程投奔齊國。可當大家慌慌亂亂趕到半路時，才發現管財物的家臣頭須，趁著大家慌亂時，帶著錢財逃走了。重耳一行中，再也沒有一個人身上有半文錢財，沒辦法，大家只有忍著飢餓，翻山越嶺，向齊國奔去。
後來大家餓得實在走不動了，重耳餓得也眼前發黑，他挺著身子硬走了幾步後，終於一頭暈倒在路旁一棵大樹下。這時老臣趙衰見重耳餓得實在難以支撐了，就拎著一隻竹筒，一瘸一拐走上前來，勸重耳把筒中討來的一件剩稀飯喝掉。重耳睜開眼睛望了一眼稀飯，他真想把眼前這救命的寶貝一口吞掉。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周圍所有人那焦乾的嘴唇上的時候，便打消了自己獨食的念頭。他讓趙衰到河邊取些水來，把稀粥再調稀些，然後大家一同分享。過了一會兒，老臣孤偃率人挖了些野菜，重耳又和大家一起把野菜吃掉了。就這樣，重耳和大家一路上半飢半飽，歷盡艱辛萬苦終於到達了齊國。
後來重耳又流亡到了秦國，做了秦穆公的女婿。公元前636年，秦穆公決定出兵護送重耳回國做晉君。這一天，天氣格外晴朗，秦國的大軍浩浩蕩蕩來到黃河渡口，渡河的船隻早已準備停當。秦穆公把軍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隨公子重耳過河，另一部分自己帶領駐紮在河西以便接應。重耳望著眼前護送自己過河的秦軍，想起自己在外流亡十九年。今天終於要回國執政了，內心無比激動，他跳上船後與秦穆公道別後，便急切地命令手下人迅速渡河。
可他的命令下達了好長時間，船隊依舊紋絲不動地靠在岸邊，他有些生氣，惱怒地喊著：“為什麼還不開始渡河？”
“公子，壺叔那兒還得等一會兒！”一位家臣答道。壺叔是重耳手下專管行李的家臣，這些年來，他隨公子逃難到過許多地方，受過不少磨難，也捱過不少餓，受過不少苦。正因為這樣，壺叔很懂得過日子要節儉。此時他正把重耳逃難時穿的舊袍子、舊衣服、舊鞋帽等等，一件件都洗乾淨，幷包成大包小包，準備全部帶回晉國去。甚至重耳早上剛剛吃剩的冷飯，壺叔親自晾乾，裝好，讓人把它拿到船上，準備帶回晉國。
重耳見壺叔那兒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安排利索，心裡很著急。於是他便下船向壺叔所在的行李船走去，想親自看看壺叔那兒到底在磨蹭什麼。
剛一走進新里程，就見船上擺滿了一些破破爛爛的大包小包，重耳忍不住發笑，他對還在往船上裝做包袱的壺叔說：“你也太小氣了！咱們這回不再是去逃難了，咱們這次是回家。我要當國君了，你想想看，我做了國君，要什麼就會有什麼，你還裝這些破爛的東西做什麼？”說完不等壺叔說什麼，一揮手命令手下人，不要再往船上裝了，並且叫人把已經裝上的破破爛爛包袱，趕快拿下來，扔到河裡去。
“公子，您說什麼？”壺叔見公子這樣不愛惜東西，十分惱火，他毫不客氣地衝到重耳面前，指著他的的鼻子大聲責備道：“公子，這些東西並不是廢物。它們陪伴了你將近十九年啊！您難道忘了，您在流亡中幾次差點餓死、凍死。正是這些今天看來是破破爛爛的東西，一次次和您一起度過了難關。現在這些東西還能用，您怎麼可以吃飽了就忘了飢餓，穿暖了就忘了寒苦呢？公子，您不能下命令隨便將東西扔掉。”
壺叔的話說得句句在理，但此時重耳回國心切，根本聽不進壺叔的話，依舊揮揮手說：“羅嗦什麼，壺叔！我說不要這些破爛，就不要這些破爛。”說著依舊讓人往下扔。
重耳與壺叔的這段對話，全被站在一旁的老臣孤偃聽到了。他見重耳今天如此大手大腳，還不聽規勸，你很傷心。他想：公子的建國大業才剛剛開始，就擺出如此浪費的闊家子派頭，這哪裡有一點大事業的樣子。想到這，他便捧著一塊秦穆公送給他的白玉，來到重耳面前。他說痛心地說：“公子，今天就要渡河為君了。現在河對岸就是我們晉國，在國內您可以有不少願意為您幫忙的新大臣。我看，我孤偃也像您要拋掉的破爛一樣，隨從您的日子也該結束了。現在奉上這塊白玉，就算我們分手時留個紀念吧！”
重耳聽了壺叔的話，先是很吃驚，繼而認真思索起來，孤叔話中有話，他這是告誡自己：人的地位變好後，不能忘記過去的苦難及同甘共苦的朋友。想到這，他流著淚對孤偃和壺叔：“你們責備得對，我重耳不該做暖而忘寒的事。今後也一定與大家有福同享。”說完，他命令兵士把丟到岸上的破爛全部撿回來，並對河發誓，一再表示悔改之意。重耳回國後，做了晉國之君——晉文公。他一直沒有忘記在黃河邊上的誓言，沒有忘記壺叔和孤偃的教誨。他節儉自勵，兢兢業業，很快把晉國變成了一個強國，使他成為中秋五霸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