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飲食文化(彭城篇)

中國烹飪是“科學與藝術、理論與技術”組成的一種飲食文化。起源於三個時代(石器、陶器、銅器),歷經八個時期(周秦、西東漢、南北朝、唐、宋、元、明、清),隨著烹調理論的發展,形成了完整的飲食體系。

淺談中國飲食文化(彭城篇)

徐州菜作為中國烹飪的一個組成部分,其歷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的帝堯時期。堯封顓頊後裔彭鏗(彭祖)於此,稱“大彭氏國”(《漢書•地理志》),是江蘇境內最早有國家雛形的氏族部落。《楚辭•天問》中有“彭鏗斟雉帝何饗?受壽永多夫何久長”之句,王逸注與洪興祖補註都說:彭祖善調羹,以事帝堯,為堯所賞,封於彭城。彭鏗是我國第一位專業廚師,至今被尊為廚行的祖師爺,並有“雉羹”、“羊方藏魚”等名菜傳世。彭祖以降,徐州歷代名廚輩出,都有名菜名點流傳後世,如周代易牙的“易牙五味雞”,秦末的“養心鴨子”、“鴛鴦雞”,南朝宋武帝劉裕創制的“龍門魚”,唐代關盼盼製作的“蔥燒孤雁”、“油淋魚鱗雞”,唐韓愈任徐州通判時自制“愈炙魚”,隨父來徐州居家10餘年的白居易愛吃的“樂天鴨子”,自稱“老饕”的蘇東坡在徐州留下的“回贈肉”、“東坡四珍”,元代的釋家風味菜“天花宴”、“菊花宴”,明代“易牙閣”飯莊的四種食療菜“養心鴨子”、“四諦丸子”、“杏仁豆腐”和“三正雞”,清代李自嘗創制的“古彭四珍”、“彭城魚丸”等,不勝枚舉。徐州烹飪取料講究口味平和,以清淡鮮嫩為主,濃厚酥香為輔,擅長多味調理法與食療菜製作,特別注意調湯,分紅白二種高湯,製作特異,他處所無,可謂味適四方,備受稱譽。

淺談中國飲食文化(彭城篇)

建國前徐州廚師形成南北兩大派,其中功德林、覺林、快活林素菜館為佛、道、儒三種風味,還有市肆、官邸、家常、民間等流派各有特色。建國後隨著經濟的發展,各地交流日益容易,菜系的融合也慢慢開始。當前有南北混、東西合的現象,長江南北口味在混變,蘇魯川粵菜品都在互學混雜中。當然,徐州菜也不能免俗:一些傳統名菜消失了,口味也變多元了,就是徐州本地人,也分不清什麼是徐州菜了!

在這些傳世名菜中,有三道名菜,分別和三位名廚有關。

第一位,彭祖,我國第一位專業廚師,廚行祖師爺,有“雉羹”、“羊方藏魚”兩道名菜傳世。所謂“雉羹”,即野雞黃米羹也。將野雞換為家雞,黃米換為麥仁,呵呵,啥湯?對,就是大家早上愛喝的、徐州獨有的、乾隆御封的“啥(音同啥,打不出來,以此字代替)湯”。南關馬市街口“啥湯”鍋自清末至今,已近百年,湯的質量一絲不差。其主要原料以母雞為主,豬肉為輔,和以去皮麥仁,長時間熬製,直至雞肉酥爛,麥仁汁出後,加進麵糊,乃至汁濃味厚,再盛碗內,配以調料,終成一碗好湯!“羊方藏魚”以大同街的凌雲樓飯莊所做最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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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李自嘗,康熙年間徐州名廚。此人在廚行大大有名,徐州幾乎所有名師皆出自他的門下,曾為雍正、年羹堯、李蟠做過四道名菜,名曰:魚抱羊塊、珍珠鴨子、炸豚吭、火腿燒人造翅,號稱“古彭四珍”。尤可稱道的就是其自創的名菜“彭城魚丸”,又稱為“清燒魚丸”。這道菜,魚丸雪白粉嫩,口感清爽,魚香濃郁,而湯則清澈見底。但湯雖清味卻濃,實乃大廚精吊高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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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胡德榮,當代徐州名廚。胡老7歲入私塾,讀經8年,15歲入“宴春園”飯莊(為李可染父親所開,著名飯店)學廚。胡家三代廚行,其父為徐州“灶君會”會長及“菜館業同行工會”副理事長。胡老家學淵源,且有名廚李興詩(康熙名廚李自嘗再傳弟子,曾為張宗昌隨軍廚師長,在天津與溥儀的御廚多有交流)口傳心授,故學廚7年,已基本能達到一專多能。1989年“首屆國際《金瓶梅》研討會”在徐州召開,胡老曾為大會製作《金瓶梅》中的“八珍五鼎”筵席,經拍照後,在博物館與大會展出。1993年首推“金瓶梅”菜系。同年挖掘整理傳統道家風味飲食“太極宴”,並應邀在河南鹿邑“中國老子學會國際研討會” 為中外賓客展出。胡老信奉道家思想(道教祖師張道陵即為徐州人),對《道德經》頗有研究。就像馬未都先生因搞傢俱收藏而考證出“床前明月光”中的“床”指“馬紮子”一樣,胡老對《道德經》最突出的貢獻就是考證出“治大國若烹小鮮”中的“小鮮”是指“蔬菜”而非通常認為的“小魚”。胡老慕道,茹素幾十年,尤喜烹調素菜,“茄汁龍井”即為其自創的一道名菜。這道菜以上好的西湖龍井茶葉為主料,茶葉發開不出汁,拌以澱粉,過油成形,澆上酸甜的番茄汁,咬一口,龍井的清香頓溢齒頰,加上酸甜的汁液,其滋味非生花妙筆不能描摹萬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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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說明的是,同一道菜品,不同的廚師來做,其滋味可能有天壤之別。我所吃過的“彭城魚丸”和“茄汁龍井”兩道菜,為胡老弟子精心烹製,其味道至今猶讓我念念不忘。以後又數次點過這兩道菜,但味道已貽羞先人矣!

胡老為人恬淡沖虛,心胸開闊,與人為善,知識淵博,與之交遊,受益良多,今已年逾九旬,可謂長壽,不亦天佑善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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