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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塵（六）
張純美一直豎著耳朵聽，自然聽到了左鷹揚和寰塵所有的對話。她眼眸充血，指甲因握拳而深深陷進掌心，鮮血從掌心汩汩湧出卻沒有感覺到疼痛。
她似乎聽到了皮開肉綻的聲音和少年的悶哼，她知道左鷹揚是個變態，他通過凌辱和摧殘使一個人被迫放下自己的尊嚴，他渴望征服的快感。
這次張純美進入房間的時候，少年背後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變得血肉模糊，但是他卻不像上次那樣驚慌失措了。
“疼嗎？”
張純美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眼淚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姐姐，我都沒哭，你怎麼哭了呀。”
少年輕聲安撫著她，語氣雲淡風輕。她心裡窩火，卻難受得緊，說話的時候聲線都在顫抖。
“他打你，他把你當成洩憤的工具，你為什麼不跑？”
少年只是搖了搖頭，輕聲說：“我跑不掉。就算我脫離了他的視線，也總會有人抓住我。”
張純美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少年的眼眸裡似乎盛著星星，明亮且清澈。不知為何，就連他身後猙獰的疤痕都顯得那樣嫵媚旖旎，消瘦的蝴蝶骨美得驚心動魄。
捲曲的、泛著水光的睫毛襯著一雙涉世未深的眸子，鎖骨間點綴著些許曖昧的紅痕。
這是人間罪孽。
“他為什麼打你？”
少年纖長的十指在床板上一下一下地敲著：“如果我不想的話，誰也沒辦法碰我。”
緊接著他嘴角挑起一抹隨意的微笑：“他們都會死。”
左鷹揚好幾天晚上都沒回來，張純美收拾屋子、做飯，偶爾和少年聊聊天。
“我在等一個人，等待他的救贖。”
少年吃東西的時候慢條斯理的，就像一直偷腥的貓。張純美看著他伸出腥紅的舌頭將嘴唇上的奶油舔得乾乾淨淨，不知為何心中抽動了一下。
“我弟弟出生不到一百天就夭折了，但是我有種感覺，他要是長大了，一定就長成你這個樣子。”
張純美喃喃地說著，想要描摹他的眉眼，伸出手卻又重新垂下。她看著少年放下勺子，輕輕拍了拍肚子，魘足的眯著眼睛笑。
“吃飽了。”
那一瞬間張純美彷彿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堅定地看著他說：“你逃吧，我一定讓你安全逃出去！”
少年聳了聳肩：“我逃到哪兒去呢，我又沒有家。”
張純美愣了一下，問：“那你的家人呢？都不在了嗎？”
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繼續說了，就試探似的看著少年。
“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雪山上，我獨自一個人在那裡過了很多年。偶爾會有旅客進山，卻都不能活著出來。那天是我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放了出來，然後他轉頭就炸了整座山，就為了把我逼出來。”
張純美有些半信半疑：“雪山？你怎麼可能在那裡生活！”
少年沒再搭話，他的眼神暗淡了幾分，然後重新坐下，吃完了剩下的蛋糕。
……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