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四年前的故事文,虽带“奇幻”色彩却饱含真情:41岁的小姑娘

夏季,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水泥红砖的平房。屋中靠窗有一张大大的炕,靠墙则整齐地摆放着木质的立柜、五斗柜、方桌等古朴的家具。

刚满周岁不久的小丫头陆一笛穿着妈妈亲手缝制的碎花布裙,绕着比她大三岁的哥哥陆一成打闹着。

陆爸爸和陆妈妈一边忙活着做饭,一边时不时地笑着,还不忘叮嘱两句:“慢着点、小心点儿!”爷爷和奶奶就坐在炕上,一个翻着报纸,一个做着毛线活儿。

一篇四年前的故事文,虽带“奇幻”色彩却饱含真情:41岁的小姑娘

看起来很温馨的家庭画面,陆一笛边玩边想。才一岁多的小女孩还不太会说话,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异常地机灵,观察着这个未曾留在记忆里的世界。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四十年后的2016年,穿越到了1976年这个炎热的夏天,穿越回了自己的幼年。

2016年,陆一笛已是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但自她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亲生父亲,也不记得哥哥长什么样子,她从小面对的是继父吕维峰,和继父的女儿吕玉晴,那个失去了左腿的姐姐。

陆一笛知道,吕维峰是个好父亲,不管是对亲生女儿还是她这个继女,父亲都和蔼可亲,呵护备至。

但刚上小学的时候,她向妈妈追问,自己为什么姓陆而他们父女俩却姓吕,妈妈给她一个答案之后,她就只是称其为“大大”,从未叫过一个“爸”。

稍大些陆一笛才逐渐了解了,自己的父亲、哥哥,继父的妻子、长子,都丧生于四十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而身边,有太多家庭都是在那次灾难中支离破碎……

陆一笛珍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上面还有“XX照相馆留念”的字样。这是陆一笛满周岁时的一张全家福。

当母亲第一次将这张照片交给她,她看着自己已完全没有印象的爷爷奶奶、父亲、哥哥,在这黑白的卡片上对她展开笑容,她和母亲抱头痛哭,泪水中,饱含着对逝去亲人的诸多思念。

此后,这张照片就被陆一笛视若珍宝,夜深人静时,她多少次轻轻摩挲过这张小小的照片,心里翻腾着,那场灾难究竟是如何吞噬了爷爷奶奶、父亲和哥哥……

至于自己是如何穿越的,是自己驾车送儿子上学的路上出了车祸吗?她记不清了。

一篇四年前的故事文,虽带“奇幻”色彩却饱含真情:41岁的小姑娘

当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大的炕上,这间屋子的家具什么的,款式很老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她想开口相问时,却居然发出了哭声。

她听见这貌似只有婴孩才有的哭声竟出自自己,不由诧异地低头去看:原来,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婴孩!

哭声吸引了一群人围拢过来,面对这一张张俯视的脸庞,陆一笛不由得瞪大双眼:这是妈妈!她那么年轻,脸庞白皙光滑,穿着件不太新却很干净的老式短袖衬衣。

往两边看,陆一笛的哭声更大了,那是爷爷和奶奶,还有她的爸爸啊!旁边跑过来凑热闹的小男孩不正是自己的哥哥吗?那张早已模糊的照片上的亲人们,居然齐刷刷地围在自己身边了!

妈妈手脚麻利地把这个一岁多的小女儿抱起擦汗穿衣:“闺女醒了?要不要吃东西?不吃啊?那下去和哥哥玩吧!别乱跑啊!一成,带你妹妹去院子里玩吧!”

原来,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自己的幼年!陆一笛穿着红色的塑料小凉鞋,在屋子里有些蹒跚地绕着看着。她仰起头,看见门背后挂着一本日历:1976年7月18日。

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竟会回到四十年前见到这些早已离去的亲人们,这些被母亲和自己念念不忘的亲人们。可是,可是穿越到的,居然是7月18日!也就是说,还有十天,短短的十天,那场大地震就会爆发!

陆一笛拼命地大叫着:“爷爷奶奶!爸!妈!哥!还有十天就要大地震,大地震!咱们快走,快离开这里,回老家去好不好?回老家去!”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刚过周岁的小女孩,还说不清楚话,她说出来的除了“爸爸妈妈”几个字比较清楚外,其余的不过是些奇怪的、无人能听懂的“语音符号”。

而且,大人们一边听着她的喊叫,一边还在开心地打趣着:“哟!瞧咱家这小丫头,开始说话了呀?说的哪国话啊这是?哈哈……”

陆一笛再次哭出来,稚嫩的小脸上泪水涟涟。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改变历史的,地震会来,亲人们也一定会离她而去。是的,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可她仍然哭得停不下来。

爸爸过来了,小女孩儿扑向爸爸的怀里,她的小手紧紧地围着爸爸的脖颈,让爸爸温暖的感觉环绕着自己,她生怕自己稍一放手,爸爸就会消失不见。

这几日,陆一笛天天粘着哥哥一起玩儿,而爸爸一下班她就会迎出门去钻进爸爸的怀抱。妈妈和奶奶都看出来了,还悄悄嘀咕着:“这小丫头咋这么粘着她爸和她哥呢?”

这几日,陆一笛还认识了邻居吕维峰大大和他的一家。

这时,吕维峰夫妻还不到三十,两个健全的孩子比自己和哥哥略大一些。吕大大很喜欢陆一成、陆一笛兄妹,经常会来串串门,抱抱这两个孩子。

可陆一笛还是对自己这个“继父”有些别扭,她常常挣脱着他的怀抱,引来父母的嗔怪。

日子,过得很快。尽管陆一笛多想让时间就此停驻,让她和家人欢聚一堂的美好再长久一些,这一天还是来了。

已经是7月27号的晚上。这个傍晚,街坊邻居们吃过了饭便和往常一样,聚在门口聊天、打牌,孩子们也都在一起玩耍,甚是热闹。

陆一笛一边玩着,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留意着天空。她果然看见天边那一抹晚霞有异常的蓝紫色,于是,她跑去拽着爸爸的背心,用小手指着天空,叽里呱啦地说着。

只可惜她爸爸听不懂她的话,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又揉揉她的头发,叫她和哥哥一起去玩。

吕维峰却走了过来,蹲下身子,顺着陆一笛手指的方向去看。陆一笛见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难道,吕大大明白我的意思吗?

的确吕维峰也看出了天色似乎不同寻常。他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大人们一起观察研究了一会,可大家还是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多时,便又将此事抛诸脑后。

夜深了,陆一笛和哥哥躺在父母的身边,哥哥早已进入梦乡,陆一笛闭着眼睛,心里却在坚持地叫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可毕竟是个小孩子,她还是困得不行,睁不开双眼了。入梦前,心里还在模糊地念叨着:要警醒……

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3分,河北唐山一带发生7.8级强烈地震,震中烈度为11度,地震波及北京天津等地.

共死亡24.2万人,重伤16.4万多人,15886户家庭解体,7000多家庭全数罹难,3817人成为截瘫患者,25061人肢体残废,遗留下孤寡老人3675位,孤儿4204人,数十万居民一夜之间变成失去家园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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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笛惊醒的时候,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众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她和爸爸被困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角落里,爸爸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她,她只觉得身边有数不清的石块石渣“噼噼啪啪”地砸下来,砸得她无法睁眼,只听见爸爸在大声呼救:“我们在这儿!快把一笛抱走!”

脚步声渐近,陆一笛努力地抬起头睁开眼,发现靠近的人竟然是吕维峰!陆一笛只觉得自己被一双大手甩出去,又被另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

“刚子,你别动,我来拉你!”吕维峰叫着爸爸的小名。

“不!不行!你快把孩子抱出去,我自己想办法!快走啊!万一房梁掉下来……”爸爸话音未落,猛然又是地动山摇一般,房梁摇摇欲坠。

吕维峰一边大喊:“你等着!刚子!我先把一笛抱出去!等我回来!”

陆一笛被吕维峰紧紧搂着,护着她小小的脑袋,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一片狼藉中冲了出去。一笛看见吕大大的身上除了灰尘与石渣,更是沾满了血污。

刚刚冲出来,吕维峰尚未将陆一笛放下,只听轰然巨响,房梁掉落下来……陆一笛大哭,她居然发出了清晰的呼唤:“爸——爸——”

“刚子——”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突然有人大喊:“维峰!听!你家玉晴好像在哭!快!快!”

几个人齐心协力抬起一块水泥巨石,将几乎哭昏过去的玉晴拉了出来。吕维峰抱着左腿已血肉模糊的女儿,扭过头看着那一片废墟,双膝“扑通”跪地:“爸妈!媳妇儿啊!儿子啊!老天爷啊——”

陆一笛被妈妈搂在怀里,浑身擦伤的妈妈早已哭成泪人儿:“刚子啊!一成,我的儿啊!”

天色,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大地的开裂触目惊心,倒塌的房屋惨不忍睹。侥幸逃生的众人,不顾一切地用手指扒拉着坚硬的砖头,痛哭声、呐喊声,悲天恸地。

妈妈哭晕过去,陆一笛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松开,身子一滑掉在地上,似乎撞上了什么硬东西,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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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陆一笛挣扎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我……回来了吗?我回去过了……”陆一笛唇中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妈您说啥呢?您送我去学校,路过纪念碑广场的时候和一辆车发生剐蹭,本来也没什么事,可不知道怎么您就昏过去了。我刚放学,爸爸下楼去交费了。”儿子一边递过杯水,一边告诉她。

“哦。”陆一笛轻轻叹了叹气。刚才的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她不敢相信只是一个梦。

这一天,是继父吕维峰的七十大寿,陆一笛早早地预定了双层顶着寿桃的大蛋糕,下了班就和丈夫儿子一起回了娘家祝寿。

“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爸!”陆一笛眼含热泪,亲热地叫道。

整整四十年,她终于叫了出来。

已是满头白发的母亲笑着哭了,父亲吕维峰的脸庞微微颤抖着,答应道:“哎……”

201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已过去整整四十年。

陆一笛陪着父母,推着轮椅上的吕玉晴,各自带着子女,全家人缓缓走进抗震遗址公园。前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400米的黑色大理石长墙上,刻着24万罹难者同胞的名单。

脚下已有一捧捧素雅的鲜花,人们伸出手去,摸一摸亲人的名字,轻轻拂去薄薄的灰尘,深深地鞠一躬,落着泪喊一声:“我们都很好,你们安心吧!”

谨以此文,祭奠唐山大地震4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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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紫色无悔,并没有亲历唐山大地震,却已在唐山生活三十年,和唐山本地人一样,对7.28这个日子,感怀颇深。

此文为本人四年前所写,欢迎评论与关注。

注:黑色名单墙那张照片,来自网络;其余均为本人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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