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蒼穹神刀(民間故事)

一匹快馬在石板大街上馳騁,行至街中心擁擠處依然不減速。馬上之人露出猙獰的笑容,甩起了馬鞭,喝道:“給我滾,別擋住少爺的路。”街上之人紛紛抱頭鼠竄。然而還是有人躲避不及,被撞得飛起來,落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了。

那是個小女孩,她的母親一看,連哭帶嚎衝了過來,死死地攔在馬匹面前。周圍的人激於義憤,也都圍了過來,那人儘管催馬甚急,但也無法前進。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小女孩臉色發黑,呼吸也變得艱難起來,眼看就不行了。大家紛紛譴責騎馬者,有人趕緊跑去報官了。

有膽大者想上前去抓人,但那人揚起鞭子冷笑:“憑你們這些人,就想留住本少爺?”

這時候,有人高喊:“高捕頭來了!”話音剛落,一個捕頭打扮的人快步走了進來,高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把情況說了遍,高捕頭檢查了一下小女孩的情形,連忙說:“快,把她送大夫那裡。”周圍的人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讓人把小女孩送醫館去。那騎馬的人提提韁繩,想跑。

高捕頭冷笑一聲,扯著馬的韁繩,怒道:“下來!”硬生生把那人拉了下來。

那人顯得有些狼狽,整整衣服,一臉傲慢地說:“你想把我留下來?你還不夠格!你知道我是誰嗎?”

高捕頭冷冷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管你是誰?”說著,便要上前去擒拿他了。沒想到那人一句話讓他停住了:“我可是神刀門的人!你敢動我?”

這話,頓時讓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神刀門!七年前,“蒼穹神刀”熊鏜創立了神刀門,迅速闖出了名堂。尤其是在剿滅綠林山群盜時,神刀門弟子個個身先士卒,以一敵十,更是威震兩河。威名最盛之時,連當地知縣上任,首先去拜會的,就是神刀門的熊鏜。

也因為這樣,神刀門被默認為不受當地官府制約。神刀門的門規甚嚴,弟子們也都能潔身自好,因此雙方几乎沒有太大的衝突。不過隨著近些年神刀門的勢力不斷膨脹,這種情況開始發生改變。像目前這種快馬撞人的事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出現了。

高捕頭沉默了一陣子,毅然道:“連王子犯法,尚且要受到懲罰,更何況是你們神刀門。對不起了!”說著,便要動手抓人了。

那人不甘就範,拔刀相向。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十幾個回合,高捕頭看準對方的破綻,鐵尺一敲,正中對方的肩膀。那人慘叫一聲,被迫棄刀投降了。

高捕頭心裡明白,這傢伙的武功也就是剛入門,只不過藉著神刀門的名聲到處招搖撞騙而已。

正要將對方逮捕,突然有人冷笑:“連神刀門的人也敢抓,官府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說話者是個精瘦的中年人,他從圈外躍進來,隨意地探手一攔,高捕頭的鐵尺便像碰到鐵壁那般,紋絲不動了。

那人像溺水者遇到了救星,高喊道:“陸長老,救我!”那被叫作陸長老的中年人說:“龍少爺放心,他帶不走你的。”敢情這闖禍者他還比較熟悉。

高捕頭剛才跟陸長老一試招,知道自己武功跟對方相差甚遠,也不敢造次:“陸長老是吧?神刀門素來行俠仗義,門下弟子均行為檢點,可這個人當街騎馬撞人,致人重傷,這件事我們官府可不能不管,請見諒!”

陸長老說:“神刀門素來賞罰分明,他做錯了,自然有人懲戒他,請你們衙門省省心,管管別的吧。”說著,拉起那位龍少爺,竟然揚長而去了。高捕頭無法阻止他們,只能看著他們的背影,氣憤地握緊了拳頭。

陸長老帶著龍少爺回到了神刀門總舵。兩人才進門,一個鬚髮皆白,神色嚴峻的老人就攔住他們,喝道:“龍霸天,你當街撞人,危及民眾安危,觸犯了門規第一章第十八條。根據門主指示,先關禁閉三個月,看你反省情況如何,再做下一步處理。明白沒有?”

龍霸天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來求饒。陸長老嘻嘻笑著說:“邢長老,關禁閉三個月會不會太嚴重了?我瞭解得很清楚啦,是那小女孩自己衝出來撞到的,要不然,以龍少……不,以龍霸天的騎術,是不可能撞到人的。”

邢長老盯著他,冷冷地說:“這事情門主已經知道,當場大發雷霆。陸長老,如果你有什麼異議,你親自去跟門主說,好嗎?”

“這……”陸長老一時語塞,只好悄聲對龍霸天說,“你先進去吧,我會幫你想辦法的。”這位龍霸天是當地三大土豪之一龍家的長子嫡孫,陸長老一直存有巴結之心,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又哪裡肯放過呢?

入夜,已經被關閉了兩天的龍霸天焦躁不安,在禁閉室裡來回走動著。突然,門“哐啷”一聲開了,陸長老笑眯眯地喊道:“龍少爺,出來吧,你現在自由了。”

龍霸天大喜過望,趕緊走了過去,連聲問道:“我真的可以走了?”陸長老點點頭,以他三寸不爛之舌,要說服副門主放一個關禁閉的弟子,確實也不難。可就在這時,後面突然有人高喊:“禁閉室走水了,禁閉室走水了!有人造反,大家快來幫忙!”

兩人看遠處,火光隱隱約約。這時候,一群護衛服飾的弟子衝了過來,手持利刀,見人就砍。那些剛從禁閉室裡逃出來的人有十幾個,大多是兇悍之輩,遇到這種情形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全都衝了上去,雙方混戰一團。

陸長老高喊了幾聲,沒能止住事態,反而被裹挾在人群中,兩方的刀鋒都往他身上招呼。饒是陸長老武功高強,身上也受了幾處的傷。

同一時間,騷亂在神刀門各處如暗流般湧動。有人高喊:“有人襲擊,門主被殺死了,咱們再不拼就完了。”也有人高喊:“虎豹堂的人謀反,想謀害門主,咱們保護門主去!”

整個神刀門人心惶惶,隨之而來的是到處殺人,鮮血飛濺,首當其衝的是虎豹堂的人。

在這片騷亂中,神刀門門主熊鏜在睡夢中驚醒,他從牆上摘下自己的寶刀,衝了出去,喝道:“發生什麼事了?統統給我住手!”

“門主,門主!”黑暗中跑出一個渾身鮮血,狼狽不堪的弟子,躬身說道,“有人說有外敵入侵,有人說虎豹堂謀反,兄弟們都不明就裡,請門主主持公道。”

熊鏜又驚又怒,怎麼自己才睡了一覺,整個世界彷彿就變了天似的。他怒喝道:“副門主呢?四大長老和八大堂主呢?統統給我滾出來!”

他這麼一喊,四周的騷亂聲也彷彿靜了下來,那弟子身子趨前,低聲說:“回稟門主,弟子有重大情報,是關於邢長老和副門主的……”

“什麼?”熊鏜不禁一愣!副門主與邢長老均為他的股肱之臣,難道這兩人也出問題了。正遲疑之際,那弟子手中的刀突然快如閃電,“刷”的一聲,刺進了熊鏜的小腹中。

“你?”由於是自己弟子,又說有重要情報,熊鏜沒有任何的警惕,直到那人把刀刺進了自己腹部,他才驚覺過來,猛地一刀砍翻了對方。但這已經太遲了,他受了不輕的傷,這局勢是更難控制了。

黑暗中有人注視著這場景,微笑地點了點頭,轉身跟後面那人彙報說:“稟大人,暗算成功,可以收網了。”

那被稱為大人的點了點頭,說:“好,高捕頭,一切按計劃行事。”

“是!”高捕頭一揮手,身後一排排捕快如狼似虎,猛地撲向了昔日高高在上的神刀門。

大人看著那混亂的情景,喃喃道:“當局勢不可控時,我唯有毀掉你,對不起啦,熊鏜!”

三年前,神刀門勢力坐大,漸漸威脅到官府的管治。面對著這種情況,知府大人採用了“摻沙子”的辦法,派出臥底投靠到神刀門下,伺機顛覆神刀門。

在快馬撞人事件後,知府大人覺得事情不能再拖延了,於是開展了收網行動。他們先打開禁閉室,製造禁閉室與外部的動亂,然後再到處傳播流言,並借傷人之機制造恐慌。很快,一場動亂被挑起了。同時,為了避免熊鏜以個人力量平息這場動亂,他們選擇了對熊鏜進行暗算。

現在看來,一切進行得相當順利。

神刀門的動亂持續一個晚上,終於結束。自副門主以下,除了邢長老,其餘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這其中就包括了陸長老和龍霸天。偌大一個神刀門,在府衙的打擊下,一夕陷於崩潰了。

邢長老拼了老命救出門主,兩人在郊外看著城內的騷亂漸漸平息,那大火燒得熊鏜的心在滴血,半生以來的成就,就在那場大火裡被焚化殆盡了。

熊鏜頓著腳,喊道:“我要報仇,一定要報仇!洛城知府!那姓高的捕頭,還有那些叛亂分子……我統統要殺掉你們!”

邢長老遲疑了一下,說:“門主,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說!”

“其實,這次的禍,是我們自身引起的。”邢長老說道,“神刀門崛起之初,擇徒甚嚴,無論品德還是武功,都是上乘之選。這也保證了我們神刀門可以威名遠播。可是,在幾年前開始,門主好大喜功,一心想著擴大門戶,擇徒不再問品德,不再看性格,這才導致神刀門極速墮落,成為眾人的眼中釘。此次清掃,怨不得別人,該怨的,應該是我們自身!”

熊鏜愣了好久,才點點頭說:“你說得很對!”

不久後,江湖上新崛起了一個蒼穹門。門主擇徒非常嚴格,人雖不多,但俠義名聲遠播,一時間備受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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