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詩鬼"李賀詩中的顏色,看色彩的表現


錢鍾書說:"長吉穿幽入仄,慘淡經營,都在修辭設色。"初讀李賀的詩沒有什麼異常,看到錢老的評價後再讀李賀,才發現李賀詩中的色彩豐富變幻,遠不是今人能想到的。盛唐詩人表現色彩,或用互補,或用映襯,或直白的描述,手法不拘一格,總體上看詩中的色彩搭配是和諧的。中唐時期,當孟郊、韓愈在詩壇上掀起了追求顯怪的詩潮後,詩中的色彩表現就變得詭異了,李賀則成了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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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谷詩》一詩描寫故鄉鄉野景色,篇中大量使用表現光色的豔麗辭藻,清人王琦批評說:"蓋其觸景遇物,隨所得句,比次成章,妍蚩雜陳,斑斕滿目,所謂天吳紫風,顛倒在短褐者也。"李賀的這種"天吳紫氣,顛倒在短褐"的色彩表現手法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這種色彩繁多的呈現方式,能夠產生強烈的視覺衝突。李賀還擅長把顏色倒置在句末,讓色彩更鮮明。"雲樓半開壁斜白"(《李憑箜篌引》)、"今年水曲春沙上,笛館新篁撥玉青"《昌古北國新筍四首》(其三)色彩倒置在句末,讓色彩更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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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來》詩結尾的色彩點睛尤為驚歎:

桐風驚心壯士苦,衰燈絡緯啼寒素。誰看青簡一編書,不遣花蟲粉空蠹。思牽今夜腸應直,雨冷香魂弔書客。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

這首詩寫秋天來臨之際作者的愁苦情懷。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聘,這是古往今來有才智之士的共同感慨。作者對於時光的流逝表現了異常的敏感。以致在秋夜悽風苦雨,桐葉驚心,寒蟲提名中想到自己在人間找不到知音,只能在死後以那位懷才不遇、含恨地下的詩人鮑照為知音。結尾幻想秋夜墓地,鬼唱鮑照,恨血化碧表達了作者抑鬱未伸的情懷。作者將深廣的悲憤與瑰麗奇特的形象相統一,尾句"碧"字詭異至極卻又將情感表達的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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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賀筆下的色彩不僅有顏色的基本要素,而且寄予感情變化。"雄雞一唱天下白"(《致酒行》)中彷彿雄雞一唱天地間便一片白色。"玉爐炭火香鼕鼕"(《神弦》)中又把火同聲、香、味融為一體。這些色彩在詩人筆下變得活靈活現。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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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太守行》則是一首頗具爭議的詩,一般來說,寫悲壯慘烈戰鬥場面不應該使用表現穠豔色彩的詞語,而這首詩裡面作者幾乎句句都有鮮明的色彩,其中金色、胭脂色和紫紅色不但鮮明,而且和其他的色彩都成了一幅慘烈的色彩圖。藉助想象給事物圖上各種各樣鮮明的顏色。這首詩的奇特在於,作者不僅用色彩的斑駁描寫了悲壯慘烈的戰鬥畫面,而且進一步準確的特定時間、特定地點的邊塞分光與瞬息變幻的戰爭表現真切倍致。範槨說:"作詩要有驚人句。語險,詩便驚人。如李賀'黑雲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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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賀以色彩構造意境的特點是自己在唐朝文豪榜中梳理了獨特的藝術風格。打開《李長吉詩集》那些蘊含各種色彩的詩句紛雜入眼,相比於詩人,更像一位印象派畫家,肆無忌憚的運用各種色彩與色彩的關係,而他的詩歌是色彩繪製而成留給後世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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