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的“耗藏”

回忆当年的“耗藏”

回忆当年的“耗藏”

回忆当年的“耗藏”

“耗藏”是特定地区、特定年代的一个特定名词,是指鼠洞中的储粮,俗称“耗子窖”或耗藏。乌兰察布盟后山地区,耕地与草原接壤,或与荒丘草滩相间,鼠害严重。每到秋季,黄耗子(长爪沙鼠、长爪沙土鼠)要盗储大量粮食,多的一洞可储藏粮食2斗左右,有的一亩收成失盗过半。

黄耗子盗储粮食挺有意思。秋季地里庄稼收割成码或垛,黄耗子便在庄稼码垛下或附近“圪愣”处洞窟处开始忙碌经营,大搞盗粮活动。先是“打窖”,粮食储窖与老鼠的洞窟相通,一开始打的储窖很粗糙,呈不规则的圆形。窖很浅,离地面六、七寸左右。储窖匆匆掘成,便忙着盗粮。盗粮时一窝内的公母两只黄耗子密切协作,先从庄稼堆垛上咬下庄稼穗粒,黄耗子啮咬穗粒的速度,是很令人吃惊的,顷刻就能咬下一堆。咬下的庄稼穗多了,就集成一束,一只抱着庄稼穗,仰面躺下,让另一只咬着尾巴,向鼠窖中拖去。如此循环往返,两只黄耗子交替搬运,昼夜不停。黄耗子盗粮,都循着固定的路线,因此庄稼地里往往会留下2、3厘米深的壕沟状路线,而且还是光溜溜的,这是黄耗子盗粮脊背摩擦出来的。

黄耗子预估盗储的粮食足够其家庭一冬天食用后,才停止盗藏。开始进一步整理其窖藏,在更深处进一步打窖。窖比起初的要细致干净。窖的打法很有讲究,土质坚硬,就打大窖;土质松软,就打小窖。小窖有的呈并列状(俗称“连二窖”),有的作三足鼎立状,更有甚者呈梅花桩。这样排列,就不易坍塌。从窖中掘出的土,多覆盖于窖藏的上方,这样下雨时就不会被雨水淋湿窖藏。黄耗子把新窖打成,就把庄稼穗的芒和草节咬下,留在旧窖,然后把庄稼穗十分整齐地码放入新窖。

黄耗子盗藏粮食的现象,实际上基本上只发生在解放后到改革开放前。当时农村生产队“大集体”劳作,由于“干多干少一个样”,农民的劳动积极性不高,虽然一整年都在忙,但不知道忙什么,更不知道忙出了什么。秋收后的庄稼码垛有时候直到大冬天白雪皑皑的时候还没有从地里拉回到场面里,这就无形中为黄耗子的盗藏创造了条件。

也正是当时“大集体”时候,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绝大多数的人们勉强在温饱线上挣扎,于是后山农村的“扎耗藏”就应运而生。人们看到庄稼码垛中的穗粒被啮咬严重,附近有耗子盗粮磨出的路线、耗子洞新掘出的浮土,就会用铁锹挖掘或用特制的“耗藏钎子”“扎耗藏”。“耗藏钎子”是一端有手握的木质横柄、末梢较尖锐的铁制钎子。看到有黄耗子盗藏粮食的迹象,人们就用钎子在耗子洞口附近扎,扎到耗子的窖藏时,就会有一种闪空的感觉,但有时也不是很明显,需要多次品验。扎到后,再用铁锹小心挖开,确认是窖藏后,再用手小心地清除浮土,把窖藏中的粮食起获,装入备好的口袋。在当年清贫的年代,扎到耗藏的喜悦,就好像发现了一座小型宝藏。

出生于文革开始的第一年的我小时候身体十分瘦弱,为了给我补充营养,每年秋天,我的爷爷在给大队放羊的间隙,经常到田野里扎耗藏,用收获的粮食给我换大豆(后山地区对蚕豆的叫法)回家炒着吃。

被抄了老窝的黄耗子,为了度过严冬,如果来得及,还会储存一些草籽过冬,当然收集储存草籽比盗取庄稼费劲很多。据说有一些黄耗子被扎了窖藏后,会气得找寻有分叉的植物把头伸进去“上吊”。因此,怀有敬畏自然、尊重生命的朴素思想的人们,认为没限度地“扎耗藏”也会“损德”,因此“扎耗藏”大多数都是有限度的。

1983年或1984年后,实现包产到户以后,没等黄耗子盗藏,收割好的庄稼就很快地被拉运了回去,“耗藏”也就成了一个特定的历史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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