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於凡諾
一
昨天下午19點29分，一則爆料消息震驚了世人。
北京文化被曝出“財務造假”！
北京文化原副董事長，亦即北京世紀夥伴前法人、董事長婁曉曦實名舉報，北京文化系統性財務造假！他舉報高管宋歌、張雲龍涉嫌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欺詐發行債券罪，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職務侵佔罪！北京文化此前發佈公告，鉅虧20多億、倒改2018年審計報告、低價出售世紀夥伴，試圖粉飾太平、把財務造假的“罪”改成“錯”，欺瞞監管機構、侵害廣大股東利益。
稍後，當天晚上22點37分，北京文化發佈聲明，指出婁曉曦因涉嫌挪用資金罪，已出逃海外。並爆料，其人早在今年1月19日被北京公安朝陽分局正式立案，目前此案正在偵查過程中。聲明表示，婁曉曦散佈不實言論，詆譭汙衊本公司，並對本公司高管進行人身攻擊，嚴重影響了本公司的聲譽及正常經營。本公司將全力配合公安機關繼續調查婁曉曦涉嫌犯罪的行為。
一方爆料公司財務造假，改“罪”成“錯”；一方指責對方挪用資金犯法叛逃。
這是不是一出大戲？！
畢竟，這可是《戰狼2》、《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出品方北京文化，就算世紀夥伴，也是曾獲得IDG資本、同創偉業等知名投資機構投資的，行業內一家 “明星公司”。
雙方竟然如此撕破臉皮，互相公開爆出致命一刀。
直看的心驚肉跳，不少讀者感慨這可是我們的“爆款製造機”，怎麼感覺戲裡戲外都是高潮？
這是
魚死網破？還是狗咬狗？
難道真是一個充滿魔幻的下午？
二
靜下心來，才發現，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企業造假熱度超高，人氣特旺。
不過對於普通人而言，大約是從4月2日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開始的。瑞幸公司突然自查，其員工偽造交易價值大約22億元人民幣。一語既出，震驚四座。這結果實在過於魔幻，以至於聞訊後，我的好幾個朋友言及於此都臉似有愧色，紛紛感慨自己腦回路太簡單，要不是他們自我爆料，真想不出還有這一出。
隨後，4月7日，幾乎是緊隨其後，好未來教育集團對外公佈，其下屬員工虛增銷售收入若干，約佔2020財年整體預計收入的3%-4%。
幾乎與此同時，第三方研究公司Wolfpack Research一份報告稱，愛奇藝有較為嚴重的財務造假行為，它2019年營收虛增80至130億人民幣，用戶數則虛誇了42%-60%。
當然，4月17日，更令人震撼的財務醜聞，來自新加坡最大私營石油貿易商興隆集團瞞報(Hin Leong)，興隆集團創始人林恩強的兒子林志明爆料，興隆集團隱瞞了在期貨交易中遭遇的約8億美元虧損，為了彌補這筆虧損，該集團私自賣掉了作為銀行貸款抵押品的上百萬桶原油。
三
一陣感慨唏噓之餘，
我記起幾年前曾出席一家大公司年會，會上我聽見其公司董事長在總結詞中赫然說，一個人會不會忽悠，是一種本事。他忽悠住的人越多，能力越大。一語既出，竟然獲得滿堂喝彩。而移動互聯網剛剛熱起來的那會兒，我遇見幾個做傳播的創業者。在一次小型的項目路演中，他們說，現在其實沒有幾個人真的關注過程，幾乎所有人都在盯著結果。所以所謂的水分和真假都不能決定一個媒體的死活，網媒創業能否成功，首先是流量能不能做起來，其次就是變現。沒有流量就沒有變現。當然沒有變現也沒有流量。兩者相輔相成。一語既出，座下的人，都為之鼓掌叫好。當時，我也是鼓掌中的一員。可是，隨著時光物轉星移，我偶爾再碰見了類似的話語和表述時，我忽然有些開始隱隱擔心起來。
我心裡已經有一些疑惑。
第一個問題是，忽悠距離造假有多遠？
第二個問題是，摻了水分的真相還是真相嗎？而一個不追求真相的媒體還是媒體嗎？類似一個不寫不報道真相的記者還是記者嗎？
或許，自從莊周在《胠篋》中發出“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感慨以來，如“成王敗寇”或者“弱肉強食”，成為了不少人內心真實的想法，也是很多人喜歡用來打發或敷衍自己所作所為時的一句話。他們篤信沒有成功，就沒有一切，何來未來。
我在想，諸如此類的這般心思，是否與造假頻發有關？
畢竟，倘若在一個只在意成功的季節，又有誰去關注水分和造假？
畢竟，大家發財，股東有份，鎂光燈前的功成名最是皆大歡喜。
畢竟，受害者看不見。
四
假如，作假是一場戲。
那麼這場戲，又將如何收局？
北京文化的“財務造假”剛剛拉開帷幕，
興隆集團旗下興隆貿易公司已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
而對於這一輪造假的始作俑者瑞幸而言，
據說是因為4月30日為美股年報截止日期，而美國股市對所有上市文件的真實性和有效性又非常看重，在系列相關審核制度之下，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家會計事務所，敢公然在疑似作假的財務報告上簽字。因此，瑞幸咖啡不得不自爆22億財務造假。
財務造假案的頻發，本質上其實是市場和資本信任的喪失。
“我恨死陸正耀了！”
“十年來開拓國際資本市場的心血毀於一旦，連哭的時間都沒有了！”
新聞中，某國際投行經理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迴盪。
可是這句話，
又真的會有人聽麼？
我很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