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的繆斯,從來不是因為她曲線性感

我愛的繆斯,從來不是因為她曲線性感

| 永 遠 別 對 生 活 冷 感 |


不瞞你們說,我前段時間老翻張偉麗的比賽。

前段時間她頻繁上熱搜。記者問她,會不會怕男人打不過你不敢跟你談戀愛?


張小姐酷酷地呲一口氣,傲嬌回懟,想什麼呢,我打人是要付出場費的,給錢了麼讓我打人?


我真被她逗樂了。


這麼可愛的姐姐有多少啊?張偉麗的回答,我覺得可列為當代女孩回懟“不好嫁”標籤的絕佳範例。請背誦默讀,以備不時之需。

我愛的繆斯,從來不是因為她曲線性感

▲ 張偉麗


她分明是沒有多少被“女孩規則”規訓過的,這份帥氣,是最近幾年人們才能看懂的力量美。

因為迷上張偉麗的嬌憨,我立馬又去B站翻了她的採訪,比賽,結果不小心種草了另一個格鬥女孩,人稱“暴徒玫瑰”的Rose Namajunas,張小姐下一場比賽的勁敵。

巧的是,曾嗆聲張偉麗的喬安娜,也曾對玫瑰噴過垃圾話。喬安娜當真是主辦單位最喜聞樂見的戲精人格,人身攻擊一點都不省力氣,直呼對方瘋子、精神病,等著被我“強暴”吧。玫瑰倒是清清冷冷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後來我才知道,喬安娜的謾罵句句到肉,都對應著玫瑰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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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se Namajunas


玫瑰的父母是立陶宛難民,她從小長在充斥暴力、犯罪的美國貧民窟,聽著警笛聲和槍聲、看著毒梟火拼長大。命運給她的苦難也太多了,在家裡,她被患精神疾病的父親家暴、辱罵、毆打。在外頭,又被混混霸凌,又因為是貧民窟少見的白人,年少嬌小體弱,被人性侵犯了……

長大後的玫瑰,成了一名格鬥運動員。怎麼挑釁她她都毫無反應,似乎已練就一身盔甲,隔絕外部世界的惡意。一站到格鬥的舞臺上,就一下擰開開關似的,如暴風驟雨,將喬安娜打趴,那場比賽沒幾個人相信新人會把喬安娜壓倒,可玫瑰贏了。

看她受訪時說的話,真的讓人沒辦法不喜歡她:“我目睹了一切暴力和不幸,這並沒有讓我成為幸福的人,而我選擇格鬥,是因為格鬥讓我成為真正的戰士,讓我可以保護我自己。”她說,她是為了自己而戰,也為著那些從小飽受欺凌的女孩而比賽。要是她和張偉麗比賽,我真不知道該支持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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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se Namajuna


格鬥賽場鮮血飛濺,向來與暴力和野蠻捆綁在一起,是男人專屬的遊戲。男人會憑身體的強悍贏得榮光。可女人的格鬥,哪怕早就有了,但其實也是男人的節目,是用於觀賞的、娛樂的。可現在女孩們站上格鬥賽場,是為了自己,她們雙臂肌肉飽滿,都是為自個兒訓練和戰鬥的證據。

媒體常常想問像張偉麗那樣的女性運動員、女企業家,她們家庭生活如何?會不會怕男人受不了你們?抱歉,打一份工都得考慮“男人到底怎麼想”?

前幾天我看桑塔格的紀錄片,有一回繼父跟她開玩笑,“蘇,如果你讀太多書,你永遠嫁不出去了。”桑塔格忍不住大笑,“這太荒唐可笑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願意嫁給一個不喜歡別人讀書的人。”後來她的第一任丈夫,是迷戀她的思考和才智的明星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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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珊·桑塔格


在桑塔格的年代,男女性別壁壘分明,女人被劃分,被定義。但桑塔格是跳脫定義的那個。性格確實厲害,毫不退縮,甚至有些尖銳,不怯於表達反叛的觀點。因此又有人說她善於炒作,翻一翻她上過的政論節目,只見她在一堆男人中間唇槍舌戰。

還有一幕桑塔格當眾懟著名厭女作家諾曼·梅勒,我不喜歡被人稱為lady writer,Norman.難道你們會稱自己為gentleman writer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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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蘇珊·桑塔格》


紀錄片還講到有一回作家的聚會,按照組織的慣例,男人們都會聚到一個小房間,女士們得去另一房間喝茶聊天。但桑塔格看了眼,徑直去了男人的房間,高談闊論,至此以後他們的聚會,男男女女都呆在一個房間。

最近我在追《美國夫人》,一邊看著大魔王把矛盾的人格演得真好,一邊好奇,要是桑塔格遇上了菲莉絲·施拉夫利,會是怎麼一番陣仗?桑塔格會怎麼 diss那一套“讓女人留在家裡才是為女人好”的說法?

桑塔格對那年代風風火火的女權運動始終保有距離,她更像站在遠處反思運動的得著與錯處,但關於人們如何定義女性,又甚至如何定義男性,她說的一段話,我不能更贊同。

我認為女性應該認同那些成就卓著的女性,以她們為榮,而不是批評她們沒有表現出女性的性感和柔弱。我的觀點是要廢除一切隔離,我在反性別隔離的意義上是個女權主義者……”

“我不會去建立,也不會去廢除一種女性文化、女性情感或女性情感的準則。我認為男性變得更陰柔、女性變得更陽剛都沒有關係,那樣的世界會更加迷人。”

——《我幻想粉碎現有的一切:蘇珊·桑塔格訪談錄》


我愛的繆斯,從來不是因為她曲線性感

▲ 蘇珊·桑塔格


看桑塔格的照片,最顯眼的是她額前的一道白髮,幾乎成了她的標誌。因為疾病纏身,頭髮發白,她把後邊的頭髮染黑了,唯留額前的一束白。她常常穿著開口襯衫,外邊套一件針織,不怎麼化妝。她很少打理一頭長髮,總是有些亂。但她又被人稱為最上相的作家,擺任何姿勢都渾然天成。桑塔格的傳記寫她:“眸子裡流露出超常的智慧。”

她十分討厭別人定義她為一個“女作家”。她是一個作家。她承認男女有不同,但區別不大,但文化在使這種區別擴大,“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女人不能寫男人的東西,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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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他人的痛苦》與《疾病的隱喻》


最近我在翻桑塔格的兩本小書,《關於他人的痛苦》,還有《疾病的隱喻》,都非常適合這個時間閱讀。

前者說的是,我們對於他們真實的痛苦,常常是殘酷的,沒有共情能力的。正好對應疫情期間,我們對於自身以外的世界呈現的巨大的冷漠。


後一本我剛開始翻,說的是疾病在社會逐漸隱喻化,疾病哪怕事實上不具有傳染性,也會在道德上被歧視。簡直是2020年的反思之書。

我愛的繆斯,從來不是因為她曲線性感

▲ Laurence Stephen Lowry

British, 1887-1976


再反觀2020年,人們依然會因為男人(特別是鮮肉)不夠陽剛諷刺娛樂圈沒救了,因為女人(特別是偶像)不夠溫柔、貌美,有自己的想法和慾望而被網絡霸凌,怎麼說得出口我們活在一個更加先進、開放的世界……

女人的力量感絕對不止一種。在職場大殺四方、雷厲風行的固然算一種。而柔軟、內斂的,也未必不能算進當代的女性力量。


原文首發於《新週刊》旗下公眾號“F小姐Mis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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