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中宋仁宗治下被称为盛世,为何拿西夏无可奈何?

宋仁宗赵祯,出名的好皇帝,历史上一共有过四位仁宗皇帝,除了赵祯还有元仁宗、明仁宗、清仁宗,这几位里面,历史上一致公认最为名副其实的仁宗皇帝就是赵祯。

宋仁宗在位41年,文化繁荣,唐宋八大家在仁宗朝出现六位;经济发达,世界第一张纸币交子也出现在仁宗朝,宋仁宗执政期间被称为“仁宗盛治”。

电视剧《清平乐》里把仁宗盛世还原得很到位,赵祯微服私访,说东京的居民人人有肉包子吃,有不错的衣料做衣服,在1000多年前的宋朝,这算是了不起的成就。

虽说如此,有个问题不得不直面,除了经济文化,要是谈到军事,那就画风突变,从皇帝到平民都要摇头叹息。

仁宗一朝,也是宋夏全面战争的开始,结果却是宋军一败再败复大败,从三川口、好水川到定川寨,败得一塌糊涂,堪称耻辱。

终仁宗一世,他或许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帝国这么强盛,却始终无法奈何西夏,反而被其坐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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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并不弱

说到西夏,或许给人印象是个撮尔小国,这大概是种误解。西夏只是北宋对它的称呼,人家的国号可是大夏国。

西夏强盛时的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控制着今天宁夏、甘肃、青海东北部、内蒙古西部以及陕西北部地区,占地达到两万余里。如果还不够直观,可以看下面的地图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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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西夏不能说太大,但也绝对不算太小。

再看看西夏的地域,从唐末起它就割据着定难五州之地,也就是今天的陕西米脂、绥德一带。如果要问中国哪里的兵员最好,陕西肯定算一个,明末农民军大部分出自陕西,到了清朝,洪承畴向顺治要求调兵,条件也是一定要有陕西兵。为啥呢,因为这里的人民身材高大,民风剽悍,作战勇敢,是当兵的好料。

而且西夏还出良种战马,党项的甲骑具装“铁鹞子”被称为蒙古铁骑出现前世界上最凶悍的骑兵,也是宋军的梦魇,确实是相当犀利的存在。

有以上条件,西夏兵显然不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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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员好是个优势,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再能打的兵如果人数过少也经不起消耗,那么西夏的兵力又有多少,能与规模庞大的宋军硬刚呢。

李元昊称帝时期,经过李继迁和李德明两代人的经营,西夏已进入鼎盛,兵力也比较充足,根据《宋史·夏国传》的记载,宋仁宗庆历年间,西夏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六十九万五千余人。

这将近七十万军队是股庞大的军事力量,从兵员到兵力,宋仁宗时期面对的西夏并不弱小。

宋军兵虽多却分散

西夏兵不少,宋军更多,宋朝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都用来养兵,具体到仁宗一朝,在庆历年间兵籍也有一百二十六万多人,当然这么多兵分散在全国,不可能全部调到宋夏战场。

在陕西四路有精兵二十多万,再加上河东军队,总数也达到了三十多万,这个数字也不少,不过北宋和西夏的边境东西长达二千多里,北宋以州、堡的部署进行防守,每个军事堡垒都要有驻军,沿线有二十四个州,将近二百个军寨,这么一分摊,每个点的兵力就有点不够看了。

这个弱点,也被精于军事的李元昊抓住。精明的李元昊善于用计,通过计策实现以多击少完成他的战略目的。

陕西四路之兵,总数几三十万,非不多也,然各分守城寨,故每路战兵大率不过二万余,坐食当粮,不敢动举。岁岁设备,常如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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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善于用兵

看看仁宗朝宋夏战争几次较大的战役。

三川口之战。刘平、石元孙率一万余人增援延州,在三川口被西夏军合围,西夏的兵力在十万以上,苦战四天后宋军全军覆没。

好水川之战。宋军大将任福率二万余精锐出塞,按照韩琦的布置,不是寻找西夏主力决战,而是作为一支机动力量在外线寻找时机抄西夏军后路。任福所部在好水川被西夏主力包围,又是黑压压十多万西夏军,任福及以下两百余名将校无一生还,所部尽灭。

定川寨之战。宋将葛怀敏轻敌冒进,被西夏切断粮道和水源,又遭大败,葛怀敏等16位将领阵亡,损失士兵9400余人。

宋军当时已不复开国之勇,不过西北边军还是保留着战斗力的,是宋军的精锐,如果人数相当不怵西夏,但每次都是1:5甚至1:10的兵力对比,再精锐也扛不住啊。

欧阳修总结得很好:

吾兵虽众,不得不分;所分既多,不得不寡;彼众虽寡,聚之为多;以彼之多,击吾之寡,不得不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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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经常中计

对比西夏,李元昊善于用计,宋军统帅和将领却善于中计,别看仁宗朝名臣遍地,军事上顶用的除了狄青一个没有,好水川之战后,投敌的宋朝文人张元就写过一首诗:“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把几个名臣啪啪打脸,却又无力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败了就是败了。

败了不能怪大兵,北宋西军作战还是很勇猛的,只能怪领导无方,将领无谋。就连相对有才干的范仲淹,也摆脱不了迂腐之气,被李元昊的战略欺骗所迷惑。

从统帅到将领,再到临阵战术,西夏军表现都要强过宋军,即使北宋西北边军战力不弱,在将熊熊一窝的窝囊领导下,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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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上的原因

以上是军事上的一些原因,但别忘了,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它是大佬们谈不拢后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本质上是为政治服务的。

宋夏之间的政治纠纷说来话长,从宋太宗对李继迁,到宋真宗对李德明,两代官家都可以说是养虎为患,接力棒传到宋仁宗手里,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也可以说是他倒霉,接到了这个烂摊子。

要算起来,赵光义和赵恒都要为此买单。但不管是先君遗留问题也好,宋朝重文轻武制度下军队战力退化也罢,赵祯在西夏问题上还是脱不了干系,他个人的原因是让西夏彻底站稳脚跟,打实王朝根基的重要原因。

有一说一,远的不讲,就说他的子孙。到了神宗朝,摆平交趾后,宋军就恢复了对西夏的战略攻势,并西夏境内反推。神宗虽然壮志未酬,哲宗接过了他的枪,收复了大片故土,最后在辽国的调停下才同意西夏求和的请求,并且姿态也很高,西夏遣使谢罪,用辞谦卑,宋朝这才接受议和,商定新边界,北宋西北的边境就此扩展出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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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开拓之志是仁宗所做不到的。仁宗以仁厚著称,他也确实是个好人,但在领土这回事上没有仁厚可讲,老好人就容易吃亏。

对于战争的态度,宋仁宗说过,“圣人之用兵也,将以利物,不以害物也;将以救亡,非以危存也。”

啥意思?圣人用兵,为的是有益于万物,而不是有害于万物;为的是用来挽救危亡,而不是用来制造危难。

从道理上讲,这没错,妥妥的仁义之君。

问题是人家都蹬鼻子上脸了,讲道理已经没有用了。赵祯不是基督徒,“别人打你的左脸,你要把右脸也伸过去”,这句话他应该没听过。但是在用爱来感化世界这个角度上,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元昊僭越称帝,是为大不敬,搁哪个皇帝身上都要出兵讨伐。仁宗说,先等等,先把他官职撸了,关闭榷场,再狠狠骂他一顿,也许他会就此悔过,洗心革面呢。结果是李元昊先憋不住了,主动挥兵攻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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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的差异

如果仁宗下决心,下本钱,即使连遭败绩,大宋推平西夏还是颇有把握的,不说别的,范仲淹在西北推行的堡寨战术就已经把李元昊整得叫苦连天。

打个比方的话,玩过策略类游戏的都知道,地堡战术是一种变态的战术,游戏里玩地堡战术要牺牲经济,难以组织起部队,北宋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以把地堡堆到西夏脸上,照样有兵力机动,试问李元昊该如何应对?

说到底,还是两位君主的差异。李元昊是个枭雄,满心想的是如何开疆拓土,怎么从宋朝手里抢到更多土地,为西夏争取最大利益。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次次亲征,从策划到指挥亲力亲为,抛开当时敌国的成见,这点确实令人钦佩。

赵祯是个仁厚之君,守成有余,开拓却不足。大宋是个超级经济大国,如果要下定决心收复定难五州,举全国之力与西夏打消耗战,西夏军力虽强,国力却经不起这么折腾,经济支撑不住,首先就得崩溃。

《宋史》中就有总结:

元昊虽数胜,然死亡创痍者相半,人困于点集,财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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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虽然接连获胜,自己也损失不小。定川寨之后,李元昊首先撑不住了,在庆历三年(1043年)遣使主动求和。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大宋帝国来说,李元昊说叛就叛,说和就和,这大宋是不是也太没面子了,对手撑不住了,正是宋朝的机会。甚至不用出兵,继续关闭榷场,不给西夏物资,用经济手段打击,李元昊的日子就比谁都难受。

这点后人能看明白,时人也明白。韩琦、范仲淹、欧阳修等朝臣都认为和不如战,“今元昊有可攻之势,此不可失之时 ”,正是一雪前耻的机会。

可以看一下乾隆皇帝的例子。康熙雍正两代打残了准噶尔,准部没有能力主动出击了,要按着宋朝官家的思路,人家被打服俯首称臣了,就该收手了。

乾隆说不,打听到准噶尔内乱加瘟疫实力大损,乾隆大喜。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几十年了,如今终于等到,怎么可以放过,于是下令清军出击,就此灭亡准噶尔。

没错,就是趁你生病要你性命,封建社会的弱肉强食和自然界一样残酷,金军来袭,元军来袭时可有道理可讲,就算今年签了合约,来年也立马再次来攻。国家领土问题,过于宽仁无异与虎谋皮。

可是啊,仁厚的赵祯不同意啊。非但不同意,合约内容还气死人。

在战争前,宋朝给西夏的岁赐是金、帛、钱各四万,茶二万斤。到了议和后,这个数字变成了绢十五万三千匹,银七万二千两,茶三万斤。

不减反增,相当于李元昊痛打了宋朝几顿,抢了不少东西,又换来了更加丰厚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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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仁是把双刃剑

西夏的对宋政策本质就是:

强则叛乱,弱则请和。叛则利于掳掠,侵犯边疆;和则岁赐金增,若固有之。

从结果看,主动权始终在西夏手中,大宋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一方。

兵者杀器也,战争劳民伤财,如果有选择谁都不想打仗。但是话说回来,有些仗不得不打,没有霹雳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对恶的纵容就是对善的不公。李元昊纵兵侵宋,是为恶在先了,最后却没遭到什么惩罚。谁来为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战死的数万宋军叫屈,谁又为深受西夏军劫掠之苦的边民买单。

宋仁宗的执政手段,结合了儒家的中庸和道家的无为,审慎宽容是他的优点,但从对外政策来看,宽容也是把双刃剑,对于主动挑衅的对手来说,宽容只能助长他的气焰,

但,这就是仁宗,有啥办法呢。

当时的蔡襄就评价宋仁宗,说他“宽仁少断”。

明清之际王夫之《宋论》中肯定赵祯“仁宗之称盛治”,但同时也认为他“无定志”,也就是性格优柔寡断。

某种角度来看,不无道理。

宋仁宗赵祯,宽仁不假,治下经济和文化堪称盛世也是真,不过在对西夏问题上,这个仁,就多少有点妇人之仁。这也就是仁宗一朝对西夏无可奈何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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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先辈的付出,哪有后世的享福。如果反过来,先人只知生于安乐,那后人就要为忧患买单。仁宗是盛世了,却不知身后洪水滔天,再过64年北宋就要灭亡。

要跟人讲道义,先要拳头硬。宋襄公之仁在春秋就已式微,党项、契丹、女真并不跟宋朝同受儒家文化熏陶,没有实力保障的合约也只是一张废纸。

再往大了说,北宋也是生于忧患却死于安乐,前人享福太久,需要后人付出亡国的惨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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