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散文)亦師亦友的曾經——我的大學 我的夢(二)

(接上篇)

聯歡的快樂遠比課堂輕鬆,各位授業恩師在四年的時光裡隨著開設的課程一一走進視線。

現代文學的魏教授(為尊者諱,不提名號),鋼筆字簡直寫成了高水平的字帖,乾瘦的老者講起來爆發出無窮的力量,明顯的方言口音聽起來比普通話好聽多了,老先生和同學們很近乎兒,私底下學長們親暱的呼之“魏老頭”,課下走廊裡兄弟姊妹們常常圍在他身邊說長道短,“老頭”開心時就會“嘖,嘖,就是……”,然後一陣開心的笑聲。魏“老頭”很耿直倔強,多年的副教授的職稱似乎讓他很不平,大概晉升職稱難是長期困擾教育一線人員的頭等大事。“魏老頭”後來職稱怎樣就不很清楚了,相信深受學生喜歡筆耕不輟的他老人家應該如願。

講授外國文學的幾位教授各具特點:姜剛教授是留法歸來,大概是深受法蘭西浪漫情懷的感染,穿著打扮都極為精細,秋冬之際一定是筆挺的條飾西裝,配上精心打好的領帶,錚亮的皮鞋,油膩如牛舔的小分頭稍稍向後梳理——洋味十足。似乎脾氣不太好,對男同學總是兇巴巴的,不過遇到漂亮的女同學說話的語氣語調就“親切”多了,實是讓男生“豔羨”。

記憶中大四時候帶著幾位兄弟去幫姜教授喬遷新居,勞頓一整天后,教授和漂亮的師孃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饌,教授把珍藏的來自法蘭西的馬爹利紅酒捧了出來,哥幾個和教授推杯換盞後,教授和師孃還乘興來了一段正宗的探戈,亮瞎了我們的醉眼——改變了不少對浪漫滿懷的教授的偏見。

將外國文學的王教授福和老師絕對是女同學眼中的男神,一米九出頭的身高,極有磁性的渾厚男中音,西方意大利式的高鼻樑配上那張接近國際影星斯瓦辛格的方臉,不知迷倒了全校幾多學姐學妹。王教授那時還年輕,大概不惑之年,春秋季上課時,一襲豎起領子的風衣在甬路飄來,據說文理科教室窗口就探出無數痴痴的粉嫩俏臉。王君似乎早已習慣或者心料如此,多數時候不會把視線在教室的窗口掃描,酷冷的大踏步前行,不知身後摔碎了多少顧盼的眼神。

亞傑教授姓徐,比較沉默寡言,本本分分的課堂不會出現太多波瀾,不過其卻與他有過特殊的交集。大四那年作為系裡學生會生活部長,經常要領受系辦主任給的特殊任務,為各位教授領取每月的薪金工資及年末學校分發給教授的油鹽醬醋的福利。那時很勤快,也很有力氣,辦事還算精細,教授們都很受用,也留下不錯的印象,畢竟肩扛手拎坐著215路公交車趕到教授家中是很大的體力活。幾次和徐教授接觸,他對我極為友好,交流的機會相對就多了。他擅長繪畫,尤其是畫虎,在書畫界頗有名氣,時長在家裡給我展示他的畫作,興奮處還會滔滔不絕說起畫虎的感受和體會,根本不是沉默寡言的人。我不會作畫,欣賞還是可能做到的起碼是聊天時虔誠的聽眾。

交往久了,先生大概是出於信任或排解,居然把自己的曲折情感過往向我簡單描述了,我於是約略知道類似於魯迅廣平先生的經歷了,只是徐君最後沒有那樣的圓滿結局。後來在系辦協助日常工作時,偶然接到一位女士源自東瀛的越洋電話,並轉告徐君,他似乎高興壞了,格外的獎賞我一份他假期作畫的手稿,可惜的是自己並未妥善珍藏,不然絕對是可以炫耀若干年的,因為前幾年據學弟鄭玉才轉述,徐君的一幅畫作幾乎可以換一輛價格不菲的小汽車了,於是自己心裡有點小失落。

交往最深的大概就是應魁教授了。劉教授講授古代文學,魁梧的身板,公鴨嗓的聲色,秋冬季節穿著很華貴的帶著毛領的皮上衣,頭頂一方禮帽,微微上翹的嘴角配上迷迷的眼神略有喜感而又不怒而威。

第一次接觸先生就被嚇到了。入學第一學期末,正坐在教室裡忐忑不安的準備現代漢語學科的閉卷考試,先生頭戴禮帽,腋下夾著試卷,慢慢踱進來,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就是中文系‘四大名捕’之首,丫頭小子們別給我打馬虎眼,誰想打小抄都沒門兒。”大夥有點愣神,印象中現代漢語非常不好學,內容龐雜,不好記憶,多數學生擔心考試掛科,於是搞點兒小心眼的行為成為往屆以來的必要手段。這下涼涼了!手裡攥成團的東西一定是考試結束後原樣扔到廢紙簍了。沒想到這先生更是語出驚魂:“別浪費手裡的紙團,去,到水房蘸上水回來,把桌子面板仔細擦一遍!”

這是鬧甚?原來光滑的課桌面早已被學長們利用過,事先把難記憶的知識提綱等學科內容抄錄在上面,古銅色的桌面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果然是名捕!這都想到了?!好在同學們很聽話,最後大家安分守己的考完居然都沒掛科!不過,老劉的這個下馬威卻是嚇得我在大二第一次聽他講課時還暗暗叫苦。

實際上老劉人很好,自述畢業於內蒙古大學中文系(大概沒記錯),講課過程中,眉飛色舞的,有時表情很誇張,於是在他課堂上笑聲是常有的,逐漸也就減弱了對他名號的擔憂。

大概還是因為總是替他領取和運送福利的原因,和老劉結觸的機會多了,他對我格外好。先生住在學校不遠的家屬樓一樓,幾分鐘的步程,茶餘飯後時長到系裡走廊巡視,校園的甬路,學生的宿舍都常見到他身影。那時他擔任下屆學弟學妹的輔導員,大概經常巡視成為了一種習慣吧,有時他會在週末鑽到我宿舍來,多數時候宿舍裡只有我,於是坐下來聊天,不知不覺就成了忘年交,我一直覺得形同父子。

大四那年,經常到先生家裡去,阿姨做學校的總務處長,夫婦的子女當時在國外,於是作為不速之客,在先生家品嚐到家的味道,很暖,很溫馨。行將畢業,先生夫婦極力向學校推薦我留校工作,並承諾,要在他擔任輔導員的班級學妹中為我物色一位漂亮的女朋友。

也許是時運不濟,抑或是我對留校管理宿舍的工作沒有太長遠的考慮,最終在鐵路系統的提前招錄畢業生的口惠實不至的誘惑中投降了。

我沒有如期參加最後學校人事部門的面試考核,選擇在外面躲了一天,先生大發雷霆,當我傍晚一個人躲在宿舍插好門銷忐忑不安時,宿舍的房門猛地被踹開了,木質的門板禁不住身高力壯的先生一腳……當然介紹女朋友的事泡了湯,如同剛入學報到一樣,我仍然孑然走向下一段人生驛站。

畢業後多年,雖時時念起先生夫婦對我的種種好,出於當時的無限愧疚,我羞於再見先生,惟願先生安好吧。

太多的教授都曾在頭腦中留下深刻的記憶,趙君慧平先生很儒雅,絡腮的鬍子刮掉後青青的輪廓配上彎彎的壽星眉,標準的美男子,難怪漂亮的師孃在系裡舉辦的一場教工舞會上頻頻用電眼滿臉傾慕地注視著老公,生怕被搶走;他的美學課上,據我觀察,似乎好多女同學手捧雙腮認真聽講,究竟是聽美學知識,還是享受磁力十足男低音不得而知;另一位古代文學的朱炯遠先生是江浙人,口音是純正的上海腔,厚厚的鏡片下蓋不住看似狡黠的眼神,乒乓球技絕對是教工乃至學生愛好者中的翹楚,後來混的熟了,他經常拉著我去系裡教工閱覽室的乒乓球檯當陪練;伶牙俐齒的姜愛華(名字不太確定)老師是學生中公認的小辣椒,一次文學評論課上陡然升起無名火,把同學們罵了個*血噴頭,好像沒記錯的話是曉霞、曉燕、暢姐、樑子等代大夥一頓賠禮道歉才沒耽誤太久大夥午飯的時間;教習教法的王老師頗有慈母的味道,講授公共課政治理論的王大超先生絕對是激情漢子,當時國內外政壇的分析甚至內參的偶然透露都極富感染力和鼓動力,大四寒假陪同他前往盤錦給中文函授學員上課,車到終點豪爽的帶上我參加他學生的接風晚宴,推杯換盞中進一步感受了他的豪情與仗義,我那時感覺他絕對是大有作為,似乎待我畢業後他做到了學院副院長的位置上。

2018年同學小聚,再遇“玫姐”和一眾同窗,雖歷經二十餘載,笑靨如花的“玫姐”和多年未謀面的列位依然保有舊時的情誼,著實又勾起泰山路南、黃河大街東方圓幾十畝的深沉記憶。

願恩師無恙,同窗平安歡顏!


2020年3月19日(人到中年極易懷舊,是以記述往事,留念。感謝師友們閱讀,點贊,期待大家的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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