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謹以此文 亮表哀情

這個冬天有些不尋常。


乍寒還暖,氣溫一直降不下來,三九四九最冷的時候,最低氣溫也就零下5度,白天更是一直在零上浮動。

海河的水凍不實著,河面上只飄著幾片冰,午間沿河邊散步,趕上晴天出太陽,薄薄的冰皮就像是透亮的鏡子,反射出明晃晃的光。有時角度比較正,來往的行人都要眯著眼睛通過上凍的這一段。

不過還好,這個暖冬晴天的時候不多。


從深秋入冬開始,天空常常是灰濛濛的,可能到了供暖期,也沒有什麼風,霧霾就稍微多了些。

雖是暖冬,但騎車上下班多少會凍手,所以我就改步行了。家到單位兩公里不算遠,不過一天來回少說也要在戶外走五十分鐘,還是要帶上口罩保護肺的。

就此養成了習慣。


前一陣班上換窗戶,新框新玻璃,一眼望去透亮極了,把窗外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因為霧霾看不出太遠去。

窗外陰沉的天空,讓我時常感覺要下雪了。

我拿起手機查天氣,有幾次,天氣預報還真說有雪,我馬上就告訴身邊開車的朋友,要下雪了,慢點開車。不過,等來等去雪一直沒有下,一次也沒有。

我感覺天氣預報在演我,便不再每天關注了。

我對朋友感覺有些尷尬,就不再叮囑他們什麼,我知道如果有突發情況,他們肯定能從容應對,反倒是我這般突如其來的關心,會讓他們措手不及吧。


不知是不是天陰欲雪而不落的原因,這樣的暖冬不讓人歡喜,我更喜歡以前分明的四季更替。


小時候,奶奶家房後有一座大山,下雪過後,光禿禿的山上撒著稀稀拉拉的雪花,並不好看。奶奶哄我說,等燕子抻出頭來嘰喳的叫,山會變成綠色,就好看了,她順手指著屋簷下的燕巢說,就在那裡。

此後幾天,我常站在雪地上,看看燕巢,看看大山。我很擔心那一團粘在房頂的泥巴雜草會不會突然掉下來,摔到躲在裡面的燕子,也想知道這被一張白色大網罩住的烏漆嘛黑的山究竟會怎麼變綠。

不過,小孩子的心性總是多變的,沒過幾天,我就把這事忘在腦後,把心思全放在堆雪人和在積雪塗畫上了。所以,直到今天也不知道山上是哪一枝樹芽先冒了頭,甚至太久沒接觸鄉土,連燕子的叫聲也不記得了。

倒是無妨,畢竟記憶也會有陰晴雪雨,難免霧靄氤氳不太清晰。

單是能記得初春趕大集時遇見的新鮮玩意兒,夏天房前杏樹結滿果子饞的我直流口水,秋收後傍晚奶奶身披綵綢喜笑顏開地扭起秧歌,冬季玩雪累了回屋被火炕騰得臉蛋通紅,已是十分難得了。


長大後,特別是現在,就沒怎麼喜歡雪了。

除了聖誕時下點雪會感覺很有氣氛,大多時候一下雪還是會先想到車窗又要結冰了,鞋子又要弄髒了,回家的高速又要封了,這些。


在08年南方雪災後,我忽然意識到雪可能也不是太單純的東西。

我還專門研究過,西方一些宗教裡代表魔鬼撒旦的六芒星最初很可能是六瓣雪花的象徵。而在中國雪與血同音寓意也不好,怪不得自古有竇娥蒙冤六月飛雪這一明顯不符合常識的傳說,要不咋不說飛花飛草飛沙走石呢。

10年北京又下暴雪,正趕上社交媒體興起,大學生們都熱衷於在網上調侃,像「雪災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這樣的段子,大體都是那些年流傳下來的。

大學畢業後就沒怎麼下過大雪了,人們開始為工作奔忙,逐漸成熟起來,社媒上自此安靜了許多。

再往前,好像也沒經歷過什麼太大的雪災,據說03年雪下的也是「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的樣子。

不過那時我家離學校幾步道的距離,倒也沒感覺有啥行路難的,而且那會兒網絡實在不發達,搜什麼信息都搜不到,更別提像現在這樣微信微博實時分享了。


冬天就要過去了。

立春前幾天下過一場小雪,落地就化,滿街泥水,弄髒我新洗的車和新買的鞋,很是心痛。

我想這個暖冬也就這樣了,過了立春,千樹萬樹梨花開,似曾相識燕歸來,大雪是不會再下了。


沒想到,就在昨天,大雪如席飄落,似要淹沒天地浩然氣。

這回我在家封閉沒出去,可以不為新鞋憂心,但浮雲蔽日的天氣仍然使我不得歡喜。


不過,我也知道我無法多做什麼。

唯有祈禱,春風化雨,融雪無痕。

讓這個不尋常的暖冬早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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