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栩以牧
WTI原油期貨價格暴跌至負數，國際油價慘遭“腰斬”。
美國時間4月20日，WTI原油5月期貨合約CME官方結算價收報-37.63美元/桶，歷史上首次收於負值。次日，美國原油期貨回到正值區域，但每桶仍僅報收於1.76美元。
油價跌入負值，是紐約商品交易所1983年開設輕質原油期貨交易以來從未出現過的現象，更創國際油價有史以來錄得的最低點。國際油價自3月起，正經歷海灣戰爭以來的最大跌幅。
“一方面，原油期貨到了交割期必須要處理，另一方面，由於倉儲成本目前非常高，原油無處可放已成為全球性問題。應看到，原油遠期期貨價格仍然很高，低至負值應是短期現象。”4月21日，廈門大學教授、中國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長林伯強接受中國工業報記者採訪時表示。
前海開源基金首席經濟學家楊德龍預測，“石油價格大幅下跌時間已經持續一個多月，主要還是市場需求不振導致，目前原油價格可能在低位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交割日臨近 庫存告急催生“負油價”
2020年初，油價開始下跌。WTI從年初的65美元左右，一路暴跌，直至負值。
分析人士稱，此輪原油市場“殺跌”之勢原因有三：一是近期全球經濟增長擔憂驟增導致市場對原油需求預期下降，歐佩克甚至預計全球石油需求將出現“歷史性”倒退;二是NYMEX原油2005合約交割日臨近，在期貨合約移倉換月時，價格通常會出現跳空現象;三是受產能過剩影響，全球原油庫容告急，加劇供求失衡趨勢。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最新報告預計，2020年全球經濟將收縮3%，或創出近一個世紀以來最大降幅，今年全球GDP下降總量中，預計美國將佔31%，是美國在全球經濟產出中所佔份額的兩倍以上。報告分析，儘管封鎖和限制出行對遏制新冠病毒至關重要，但也對經濟活動造成可觀的損失，不利的信心影響可能會進一步打壓經濟前景。
全球經濟前景向來與原油需求變化密切相關。歐佩克上週發佈的石油市場月度報告預測，2020年全球石油日均需求降低685萬桶，這將是自2009年和金融危機以來全球石油消費首次出現年度下降;4月份全球石油需求日均減少2000萬桶，為歷史最大降幅。
歐佩克指出，由於新冠肺炎疫情所導致的全面經濟挑戰，到2020年，全球石油需求將出現“歷史性”倒退。
有分析指出，造成5月合約價格暴跌的主因是該合約的到期日就是在週二(4月21日)，大部分擁有該合約的經紀商已進入結算程序，除了已支付高溢價成功把倉位換月的經紀商外，目前還持有該合約的交易者將會進入實物交割階段。
“5月WTI價格重挫，但6月WTI價格仍還在20美元每桶附近交易。這就將交易員們逼到了一個死衚衕：如果不移倉，每手1000桶的原油實物必須要找地方儲存。且不說現在全球存儲空間快到達極限，就算可以找到地方儲存，費用也會高到非常不划算。如果移倉到6月的期貨，現在6月期貨價格在20美元之上，而5月期貨價格在負值，這樣創下歷史新高的價差導致的虧損使得沒人會去移倉。”財經觀察員陳茜分析。
在其看來，隨著交割日期只剩一天，留給華爾街的似乎就只有一條路：賣!無論什麼價格，都要平倉。因此，這也是為什麼在美股市場午盤之後，WTI油價迅速斷崖式跳水下挫，不斷刷新歷史新低紀錄的原因。
交割日臨近之際，原油儲罐庫容亦達到臨界，幾乎面臨著無處可儲存的尷尬境地。
來自美國能源信息署(EIA)4月15日公佈的最新數據顯示，美國原油庫存單週增加1920萬桶，為歷來單週最大增幅;汽油單週庫存增加近500萬桶，餾分油單週庫存增加630萬桶。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臺稱，位於俄克拉荷馬州庫欣(Cushing)的美國儲油基地預計將在幾周內滿負荷運轉。標普全球普氏能源資訊分析師Chris Midgley對此表示，庫欣是內陸城市，原油庫容很可能在3周內填滿，一旦填滿，WTI原油期貨合約進行實物交割將更加困難。
另據瞭解，WTI原油期貨5月合約的主要買家是像煉油廠或航空公司這樣需要實際交割的實體，但目前美國大部分地區都因疫情處於封鎖狀態，不僅原油需求下降，連儲存空間也不足夠，所以這些煉油廠和航空公司實際上並不願交割那麼多無處安放的原油。“大家知道，這玩意兒又不是牛奶。萬一交割，存沒地方存，倒沒地方倒。”有交易員說。
伴隨陸上和海上儲油能力正被迅速填滿，石油價格或將進一步壓低。分析人士稱，在原油難以運輸的某些地區，生產商可能很快就會被迫貼錢給買家，讓他們把原油拉走，實際上相當於將油價推低至負值。
“石油或天然氣現貨價格出現負值，可以理解為倉儲容量不足，過剩到已經沒有足夠的倉儲能力容納了。WTI是管道交割，由於庫存水平非常高，剩餘可用庫容資源極其有限，買方需要為接到的現貨尋找庫容。因此，即使在實貨層面，也存在擠壓多頭的情形。整體來看，6月合約和其他合約運行都是相對正常的，只是5月合約出現功能紊亂。”東征衍生品研究院能源化工首席金曉分析。
不少預測並不樂觀。澳大利亞阿克西公司全球市場首席策略師斯蒂芬?英尼斯表示，由於溢價集中於遠期原油期貨合約，近期合約交易價格出現大幅折價，即將到期的5月交貨的輕質原油期貨價格受到非常大的擠壓。興證期貨認為，在需求端嚴重悲觀的情況下，進入5月之後，以減產協議規定的全球供應的削減並不能改變油價運行方向，預計油價將維持底部寬幅震盪的格局。
短期內原油價格回升仍存不確定性
原油期貨價格暴跌，對美國油氣企業而言，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
“以目前的低油價，美國頁岩油企業很受傷害。當然不是所有頁岩油企業都不行，低油價時間長了，很大一部分企業肯定是要破產，這沒什麼疑問。”林伯強分析。
著名能源業諮詢公司Rystad Energy此前曾警告，超低的原油價格足以讓美國油企“全軍覆沒”。超過100家美國公司中，能做到盈利的只有埃克森美孚、雪佛龍等5家企業。而當時，他們給出的最低盈利標準線是——油價31美元。4月1日，惠廷石油公司便已申請破產保護，成為美國第一家申請破產保護的頁岩油氣公司。
油價暴跌的負面影響持續發酵，中小企業處境更加堪憂。來自CNN的報道顯示，“油價暴跌可能導致數百家美國油企破產”。
據一位在美國得州做石油壓裂器材生意的企業高層透露，2019年公司全年營收在4000萬美元，而目前每個月能達到50萬美元的收入便已謝天謝地。“公司只能靠政府補貼才能度日，客戶裁員數量高達60%。”
這位運營者表示，他現在每天只希望，他的客戶們不要倒閉，否則連合同款項都收不回來。油價重挫之下，越來越多的中小企業或將破產。
“原油這波走勢，使得世界不確定性大大增加，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美國可能要真坐不住了。這幾年美國好不容易實現能源供給完全自主並出口，但這一價格如果持續好幾個月，估計美國一大波石油及服務公司得破產。”一位業內人士如是分析。
4月21日，中國人民大學財政金融學院副院長趙錫軍在新京報關於油價負時代的直播中分析，在頁岩油企業受到影響的同時，對為其提供資金的投資方也帶來了負面影響，包括風險投資、銀行等金融機構受到牽連的話，對於整個金融市場來說也將受到影響。此外，如果頁岩油企業破產，那麼企業的客戶也將面臨一些問題。油價下跌，下游企業可以選擇通過其他途徑購買，但也需要一定時間，如果已經支付一定的定金，形成預付款，那麼還涉及到預付款的收回問題。
趙錫軍還表示，我國頁岩油企業的生產量並不是很大，但石油進口量很大，國際油價的下降對於我國來說會帶來進口成本的下降。在銷售的價格有保護的情況下，空間利潤實際上有保障，實際上還有提高的空間。
在供需不平衡及庫存高企等多重因素作用下，短期內原油價格回升仍存在不確定性。
IEA石油主管阿特金森分析，如果要平衡石油市場，需要在已達成的減產協議上進一步削減石油產量。法國巴黎銀行表示，歐佩克+減產協議可能頂多為油價構築底部，在被壓抑的原油需求於第三季度得到釋放之前，油價不會持續回升，來自生產商的對沖也可能會限制油價的上漲。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黨組書記戴厚良指出，今後一段時期，世界經濟下行風險加劇，國際油價可能保持較長一段時間的低位震盪運行。
“這次油價暴跌時美國死亡人數破4萬，感染的人數超過了75萬，如果這個事情再進一步擴大，那麼整個美國的生產需求都是停滯狀態，那時候石油再賣給誰恐怕也沒有什麼意義。如果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下半年石油市場可能有一定程度的恢復，同時各國政府推出一系列經濟刺激計劃也會影響油價，但總體來看今年低油價是大概率事件。就目前的油價看，恐怕油價也很難超過40美金。”中國能源網首席信息官韓曉平預測。
市場對未來一個月的油市普遍持謹慎悲觀態度。美銀美林評論稱，美國原油尚需要幾周時間來重新達到平衡，若需求不能回升，預計6月份期貨合約價格也將轉負。
國際原油價格暴跌已導致中央石油石化企業大幅度減利。4月20日，國務院國資委黨委委員、秘書長、新聞發言人彭華崗在舉行的一季度中央企業經濟運行情況發佈會上稱，“儘管低油價對降低我國經濟運行成本有利，但是對中央石油石化企業生產經營和消息產生較大沖擊，導致一季度石油石化企業整體虧損。”
對於油價大跌影響幾何，中國“三桶油”先後表態。4月15日，中國海洋石油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黨組書記汪東進在一季度生產經營形勢分析會上表示，要把低油價壓力轉化為深化改革創新、破解發展瓶頸和降本提質增效的動力。4月20日，中國石油集團公司黨組召開會議。會議指出，低油價使公司大而不強矛盾凸顯，“水落石出”，將按照中央要求，不失時機地推進深化改革。同一日，中國石化集團公司召開黨組會議表示，要練好降本減費這個硬功夫，牢固樹立長期過緊日子思想，做好較長時間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思想準備和工作準備，採取超常規措施，嚴控非生產性支出，大幅降低運行成本。
有專家分析，國際油價大幅下跌對國內原油產業鏈的影響利弊兼有。一方面國際油價大跌可以降低石油進口成本，同時降低國內能源價格，進而降低物流和工業生產成本;但另一方面，油價大跌會對國內油氣勘探開發產業造成衝擊。在國內也同樣面臨煉化銷售環節庫存高企的問題，高庫存壓力必將反向傳導至上游，對國內油氣產業鏈形成衝擊。
值得一提的是，期貨價格可以反映原油的價格趨勢，但與普通市民日常使用的成品油價格其實沒有直接的關聯。根據我國《石油價格管理辦法》，國內成品油價格設立了“地板價”——國內成品油價格掛靠的國際原油均價低於了40美元/桶，國內油價將不做調整。4月15日，國內成品油調價窗口再次開啟，已連續第二次不作調整。
金聯創能源部高級分析師韓景媛分析，WTI更多的是一個指向標的作用，在定價機制裡，它的定價佔比係數並不是很大，應該在20%左右。國內的成品油定價機制採取的是期貨的主力合約，現階段以WTI和布倫特為例，均採用的是期貨合約的六月合約，因此對於我們的定價機制的影響以及調價幅度並沒有實質影響。
“短期內，對國內成品油價格影響不大。因為有40美元/桶的地板價，國內油價可能從現在到年底都不會調整了。對於宏觀經濟，應該有好處。”林伯強預測
股海中漫遊
因為是更改規則後的第一次交割，相關機構只是看看市場各方面反映，跌得太多怕不好收場，如此無底線的規則我國今後還是不要參與其中，以免將來著受到更大的損失。
宮KJ走遍中國
-37是因為原油當月合約到期大跌，-37是交割原油實物需要的每桶存儲成本。因為根本沒有存儲空間，所以賣家寧願倒賠錢出手，也不願意去實物交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