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书店的悲与喜

2001年到2011年是独立书店的“黑暗十年”,纷纷倒闭或被迫调整。我正好亲历了这个过程,看到了2010年第三极书局关门,11年风入松停业搬迁,光合作用五道口店人去书空的凋敝景象,校园论坛里理想主义的大学生们对三联“割地出租”给雕刻时光的事情唏嘘不已。然后就是12年单向街蓝港店被迫乔迁众筹搬家费的消息传来。

独立书店的悲与喜


单向街只是众多努力生存下来的独立书店中仍然在挣扎的那个。这只顽强的变形虫,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开展了一系列品牌定位和商业“自救”活动,惊奇的存活了下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风靡一时的单向历)。

2009年到北京上学,第一次去单向街书店蓝港店,顺着窄窄的楼梯上了二楼,挤满了在听沙龙的人,站着的,坐在地上的,做笔记的。讲座的内容我早已记不得,只记得那些年轻的求知的眼神热切地聚焦到信息的传递者身上,那是单向街对我的第一次冲击。后来开的朝阳大悦城新店离家很近,就成了周末常去的地方。

独立书店的悲与喜


这是一家会放着Bob Dylan,Leonard Cohen,Tom Waits,Joni Mitchel的歌的书店。16年科恩去世,我在书店里看到科恩的肖像,上面写着《渴望之书》里的诗,“我的纸太白/我的墨太淡/白昼不肯写下/夜用铅笔涂鸦“。

我仿佛感到,这些逝去的大师,他们灵魂的羽毛以一种神奇的方式降落在这里,发出轻微但是永续的回响。于是我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在挂着警世箴言的大师海报前,读加缪,博尔赫斯,波拉尼奥,佩索阿,涓滴意念——这里是“锻炼心智、存储记忆、抚慰情感”的家园,一个精神的故乡,当我们置身于充满异化和荒谬感的都市之中,它容纳了我们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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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很深的一次在2015年,麦克劳德刚去世一年,单向街做纪念片放映。影片里的麦克劳德,那个年迈的老人,克制又自律,每天坚持写作,他独自迈向那座海边小木屋的背影我迟迟无法忘记。许知远在单读电台里有至少有三期读了他那本短篇小说的片段。我受此影响,也写了和那本书同名的《在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来纪念那些温柔又残酷的爱与失去的变迁。

独立书店的悲与喜


像这样的文化沙龙、放映会、读书夜、书籍发布会单向街应该办了上千场,可想而知,它影响、引导且疗愈了多少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充满困惑的年轻人。它不能被简单概括成“理想主义者营造的乌托邦”,它不是逃离日常生活逼仄的孤岛,它是一叶舟,它召唤精神上的同道一起去寻找永恒的航行。

在袁越的《人类的终极问题》里生物医学家金力教授提到走出非洲和农业革命这两个关键节点带来了文明,而文明的宗旨(让人人都有生存和好好生活的权利)是与进化论想违背的,导致了性状恶化和不良基因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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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袁老师的结语又升华到了一个积极意义的层面,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最终登上食物链的顶端也是因为文明,文明的基础是高级智慧,高级智慧的最大特征就是知识的主动传承,这两件事让人类成为自然界最善于分工合作的物种。

因此,找到个人,找到群体,最后还是要找到社会和世界的关系。

从这点来看,单向街单读作为媒体媒介,它始终保持着对公共事务、社会公平状况的观察,它也始终提醒着掌握知识的人需要建立符合当代实践的话语。

“诚实的表达,平等的交流,理解他人的痛苦,是对此刻强烈的提醒,过去我们深信的价值,依然是生活在这个危机时代里的武器。发出响亮、独立、有良知的声音,和傲慢、愚昧、封闭作战,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

—— 希望我们可以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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