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絕詩書畫,一官歸去來(鄭板橋藝術人生)其二

自鄭板橋鄉試中舉以後,名氣倍增,生活狀況馬上就有了改觀。 世界就是這樣,落魄時狗都不理你;得意時 人家皆佩服尊崇。一時間鹽商巨賈們,紛紛登門買畫,畫價直往上升。福無雙至今朝至,隨著經濟的好轉,板橋的愛情之花也在悄悄地盛開。

雍正十三年春,板橋抽閒到揚州北郊踏春,但見芳草如碧,桃腮綻粉。柳映圍牆,杏遮茅簷。板橋叩門逕入,見紫藤花下坐著一老夫人,再看牆上還寫著自己的一首詞。便問:“您認識鄭板橋嗎。”“知其大名,不曾謀面"。“再下就是板橋。"老太太一聽,興奮異常,馬上朝家裡喊自己的女兒。原來這位老夫人的五姑娘特喜歡板橋的詩詞,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鐵粉。

一聽說板橋先生到了,馬上出來拜見。原文是這樣寫的:久聞公名讀公詞甚愛慕,聞有道情十首,能為妾一書乎?"板橋立即答應,這位饒姑娘磨墨鋪紙,板橋大筆一揮,書道情十首,最後又題一首《西江月》來表達情意:

微雨小風初歇,紗窗旭日才溫。

繡緯香霧半矇騰,窗外鸚哥未醒…

這對母女,知道了板橋的意思,便定為良緣,並約好板橋參加完京城科考便來迎娶。一次無意邂逅,卻找到終身佳侶。

同年冬日,板橋赴京師參加科考,十分順利高中第八十八名進士,可以說未來一片光明。此時的鄭板橋也特別開心,還乘興創作了一幅《秋葵石筍圖》並題詩云:

牡丹富貴號花王,芍藥調和宰相祥。

我亦終葵稱進士,相隨丹桂狀元郎。

鄭板橋得中進士後,本以為能在京城做官,可是等了一年,消息全無,考在他後面的卻已被任職。朝中無人難做官,不給禮部送禮,考中亦是枉然!

在將近一年的等待中,板橋倒也沒閒著,他廣交朋友,與京城的文人雅士,僧道奇人相往還,與慎君王允禧(乾隆的叔叔)更是成為知己。

在任職無望的情況下,板橋只能暫返揚州。但這一次來揚州於以往大不相同,由於功名在身,其詩詞書畫得到廣泛的認可。買書畫的人絡繹與絕,於其交往的人皆是高官巨賈,文學藝術大家。特別是富商程羽宸更與板橋結為知已,成了板橋的貴人。

這位程羽宸雖是富商但不庸俗,極其喜歡文學。一次在真州的茶肆上看到一幅對聯:

山光撲面因朝雨,江水回頭為晚潮。

一旁落款板橋書。聯語工整,書法遒美,愈品愈妙。便打問茶肆主人鄭板橋的來歷,主人告訴他,你一到揚州就知道此人了。程羽宸專門到了揚州,打聽到板橋在京,並知與五姑娘訂親之事,便替板橋下了五百金娉禮,待板橋回來時又給了五百金娶親錢。成全了板橋的美事。人生難得一知己,確是碰到程先生這樣的人,也是一種造化。

緊接著好事又來了,由於受到慎郡王允禧的推薦,板橋被任為山東範縣知縣。雖然於自己原來的期望相差甚遠,但畢竟走上了仕途。

在任上他勤政愛民,心繫蒼生。為百姓做過許多好事。當時本地有一惡霸,人送綽號:“北海霸王”。靠著其兄在朝裡為官,為所欲為,無惡不作,強搶良田二百餘畝。被人告發,板橋派人把他拘到堂上。這個惡霸見了縣令,不僅不跪還站在那裡耀武揚威:“我的兄長在朝為官,你能把我怎麼樣?"板橋冷笑了一聲:“你知道我是誰嗎?當今聖上的叔叔都是我的朋友,你算什麼東西,給我打!”一頓板子如暴風驟雨,打得這個惡霸鬼哭狼嚎,最後又判刑三年。這一下全城轟動,人們都高興的奔走相告,傳頌這位非常罕見的清官。

鄭板橋斷案既公正又人性化。有一天公堂上一群人推來一個和尚,跟一尼姑,說這兩個人偷情,板橋細問了一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呀,這兩個年輕人從小相愛,青梅竹馬。可女方父親是個勢利眼,嫌男方窮要許配給別人。姑娘一氣之下,落髮為尼,出了家。男方知道了,也傷心的遁入空門。但二人藕斷絲連,常有來往。以至被人發現。

板橋聽了深表同情,也看出二人是真心相愛。便令還俗完婚,二人聽了千恩萬謝,叩頭而去。事後板橋挺得意,覺得這件事處理的很好,還做了一首詩:

一半葫蘆一半瓢,合來一處好成桃。

從今入定風歸寂,此後敲門月影遙。

鳥性悅時空即色,蓮花落處靜偏嬌。

誰為勾卻風流案,記取當年鄭板橋。

全詩風趣幽默,讀來非常親切。

再說鄭板橋,由於累日案牘勞形,神經衰弱嚴重失眠,一隻耳朵也已失聰。就這麼操勞也沒得到上司的嘉獎,反而卻因私自開倉,賑濟災民獲罪罷官。

寫到此處,我不由得撫卷長嘆,這個世界竟然如此不堪:讒人高張,賢士無名;黃鐘被棄,瓦釜雷鳴!但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的清正廉明被代代相傳,板橋先生已化作蘭風竹影,讓後人歎賞傳誦,那仄仄斜斜的六分半書也在向世間述說著他的人生傳奇,鉅變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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