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的混世哲學(五,六)

曾國藩的混世哲學(五、六)

王自成

五怎樣做到“明”——學問

上文已經引用過曾國藩的話:“高明在於天分,精明在於學問。”我們不能自擇天分,要做到“明”,唯有學問而已。所以,曾國藩又說:“處人處事之所以不當者,以其知之不明也。若鉅細周知,表裡洞徹,則處之自有方術矣!吾之所以不能周知者,以不好問,不善問耳。”

可見,曾國藩的所謂“明”是以知識為基礎的,而知識可以通過學問而獲得。而學問是需要花功夫的。曾國藩說:“天下凡物加倍磨治,皆能變換本質,別生精彩,何況人之於學?但能日新又新,又倍其功,何患不變化氣質,超凡入聖?”又說:“學問之事,以日知而月無亡為吃緊語;文章之事,以讀書多積理富為要。”

但為學之道,不是一知半解就自命不凡。他說:“為學之道,不可輕率評譏古人。唯堂上乃可判堂下之曲直,惟仲尼乃可等百世之師。惟學問遠過古人,乃可評譏古人。今人講儒學者,動好評貶漢唐諸儒,又好評貶宋儒而等差之,皆狂妄不知自量之習。譬如文理不通之童生,而令衡閱鄉會試卷,所定甲乙,豈有當哉?善學者於古人之書,一一虛心涵養,而不妄加評騭,斯可矣。”

所以讀書需要虛心,他說:“讀書窮理,不辨得極虛之心,則先自滯矣。”讀書還須專一,他說“不能主一之咎,由於習之不熟,由於志之不立,而實由於知之不真。若真見得,不主一之害心廢學,便知食烏喙之殺人,則必主一矣。不能主一,無擇無守,則雖念念在四書五經上,亦只算遊思雜念,心無統攝故也。”讀書要做到真明白,即“聞道”:“讀書之道,朝聞道而夕死,殊不易易。聞道者,必真知而篤信之,吾輩自己不能自信,心中已無把我,焉能聞道?”而檢驗是否真正“聞道”的方法正是身體力行:“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內事也。若讀書不能體貼到身上去,謂此三項與我身了不相涉,則讀書何用?雖使能文能詩,亦只算得識字之牧豬奴耳,豈得謂之明理有用之人乎?朝廷以制藝取士,亦謂其能代聖賢立言,必能明聖賢之理,行聖賢之行,可以居官蒞民、整躬率物,(如其不然),與用牧豬奴作官何以異哉?”

總之,曾國藩教我們的學問、讀書之道,無非努力、虛心、專一和力行八字。對於這八字,於我們也許都是老生常談常談了。但真正要做到這八字,又需要恆心和毅力,又需落實到曾國藩所強調的“堅挺”上去了。

六怎樣做到強——勇毅和堅忍

那麼,怎樣才能做到“強”呢?其實,“強”作為可以“約守之”的原則,前文已經說過了。但曾國藩的如下夫子自道還可以給讀者補充一些具體的感性認識。

“強”首先在於敢於擔當,義無反顧:“道德薄俗,舉世方尚中庸之說,聞激烈之行,則訾其過中,或以罔濟尼之,其果不濟,則大快奸人之口。夫忠臣孝子,豈必一一求有濟哉?勢窮計迫,義無反顧,效死而已矣!其濟,天也;不濟,於吾心無憾焉耳。”

然而,既然要挺身辦事,就難免遭到別人的譭譽與恩怨,卻不能因此而消沉。他說:“大抵任事之人,斷不能有毀而無譽,有恩而無怨。自修者但求大閒不逾(即大節不虧),不可因譏議而餒沉毅之氣。”又說:“我輩辦事,成敗聽之天命,譭譽聽之於人,惟在己之規模氣象,則我有可以自立者,亦曰不隨眾人之喜懼耳。”這裡的“在己之規模氣象”或“我有可以自立者”所指的正是見義勇為的胸懷和氣度,正是曾國藩具備這種胸懷與氣度,他才能如此看待自己的失敗:“袁了凡所謂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另起爐灶,重開世界,安知此兩番之大敗,非天之磨練英雄,使餘大有長進乎?諺雲,吃一塹,長一智,吾平生長進全在受挫受辱之時,務須咬牙勵志,蓄其氣而長其志,切不可頹然自餒也。”

總之,曾國藩在這裡所強調的是一種堅韌不拔的自強精神,是一種堅挺的意志力和英雄氣概。但是,這種英雄氣概又絕不是剛愎自用:“至於剛毅之氣,決不可無。然剛毅與剛愎有別。古語云:‘自勝之謂強。’曰強制,曰強怒,曰強為善,皆自強之義也。如不慣早起,而強之未明即起;不慣莊敬,而強之坐屍立齊;不慣勞苦,而強之與士卒共甘苦,強之勤勞不倦;是即強也。不慣有恆而強之貞恆,即毅也。舍此而求以客氣勝人,是剛愎而已矣。二者相似,而其流相去霄壤,不可不察!不可不謹!”

在官場,曾國藩又用“堅忍”闡述這種自強原則:“昔耿恭簡公謂,居官以堅忍為第一要義,帶勇亦然。與官場交接,吾兄弟患在略識世態而又懷一肚皮不合時宜,即不能硬,又不能軟,所以到處寡合。迪安妙在全不識世態,其腹中雖也懷些不合時宜,卻一味混含,永不發露。我兄弟則時時發露,終非載福之道。雪琴與我兄弟最相似,亦所寡合也。弟當以我為戒,絕不發露,將來養得純熟,身體也健旺,子孫也受用,無慣習機械變詐,恐愈久而愈薄耳。”官場、戰場及商場皆為激烈的爭權奪利之場,當然矛盾叢生。而處之之道就是“堅忍”,具體講就是“即不能硬,又不能軟”,“混含”,“絕不發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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