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應了柳青老師在《創業史》裡的那句話——“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卻只有幾步，特別是人年輕的時候”。
一、冷風淒雨聊房事
認識張玉華很久了，因為在他家辦的理髮卡已快用完，理一次劃掉一道，這是洛陽城裡大街小巷理髮店統一的行規，如今，我的卡再劃一道就要作廢。與張玉華深入交流是這兩三天的事兒，那個週末洛陽城裡冷風淒雨，我在澗西武漢路辦完事，大街上行人寥寥。去理髮吧，這天估計不用排隊。
就這樣我再次走進了武漢路十月理髮店。
推開門，店老闆張玉華一個人坐在平常為顧客準備的簡易沙發上，略帶享受似的悠閒聽著電腦還是收音機發出的廣播，見到我才熱情站起來，”來了哥“。
理髮店門臉
收音機
我笑了笑，沒有太多言語，這壞天氣本來就讓人壓抑，更壓抑的是我進門時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看房的經歷。上個月我參加了洛陽某個看房團，由於去得早，聽到和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事實：35座車，早到的大媽和大爺都互相打招呼，雖然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諸如”有兩個請假的，臨時沒來“、”我怕這車人太少會停了，咱人都在一號線上“、”我不想坐前面太顯眼“、”其實我從05年就專業幹這個“之類的歡聲笑語仍會傳到我耳朵裡。雖然對職業房託有所耳聞，但當天一整天的觀感還是讓我震驚——一車人，真正看房人不超過4個。更可怕的是，無論樓盤置業顧問還是看房團組織者都對此心知肚明”我們也沒法趕他們走“。此不累述，詳細細節可成書。
想著房事，跟玉華師傅也聊到了房事，讓我驚訝的是，比我更年輕的張玉華才來洛陽不到3年就已經買了房，人比我年輕，房子還比我大！我對玉華的故事產生了深厚的興趣，因為采薇自認為還不是一個自甘墮落的人，工作十幾年以來不敢說年年拿先進，省部級的科技進步二等獎咱拿過，至少連續10年的先進工作者證書也一抽屜。洛陽城建的飛速發展讓我驕傲，但同時洛陽這兩年竄上天的房價讓我焦慮，一圈樓盤看下來，我發現不但心儀的新房已經啃不動，買二手房當接盤俠也接不動了。
初中畢業的張玉華兄弟是如何憑藉自己的雙手完成逆襲的呢？玉華兄弟的故事可能只是洛陽城中200多萬人中的一個普通故事，但其自強不息不向命運低頭的經歷讓人感動，有一定積極的現實意義。
二、玉華故事：17歲離家闖社會，月薪1500主動降為300他卻絕境逢生
張玉華是河南虞城人，1984年出生，17歲初中畢業後他離家開始闖社會。2002年經同學介紹，張玉華來到鄭州市西郊的一處印刷廠做雜工，剛開始，他的月工資是600元。第二年開始做簡單的木工，至第三年，張玉華的月工資達到1500元。其實，2004年每月1500元左右的工資已經非常可觀。張玉華也坦言，那時候他還是單身，一家吃飽全家不餓。在一元錢能買七八個水煎包、兩塊錢就能解決一頓早餐的年代裡，那時單身漢的他真是舒服——錢感覺多到花不完。
但短暫的欣喜後張玉華卻保持著難得的清醒，他遇到了兩個現實問題：一方面所在的印刷廠木工工作量逐漸加大，粉塵威脅越來越嚴重，無論是前期的口罩還是後來的防毒面具，都無法阻止粉塵對人體的傷害。另一方面，打工雖然收入高，但其工作崗位技術含量不高，是個吃青春飯的活。
青春耗盡之後呢？張玉華決定轉型。他把目光投向了與老百姓生活更緊密的理髮行業。2005年，張玉華果斷從印花廠高薪崗位辭職，在鄭州西找到一個四川師傅經營的理髮店開始當學徒，但理髮店裡給出的工資是每天10塊錢，管中午晚上飯。從月薪1500直降到300，張玉華首先面對的就是經濟緊張，但這還不是最讓他痛苦的，更痛苦的是他在陌生環境裡面臨著無法排遣的寂寞，有顧客的時候上不了手只能乾乾洗頭之類的雜貨，沒顧客的時候空落落閒著更難受，他看不到未來，開始一度懷疑自己的選擇。
但他的堅持換來了回報，2007年，四川師傅開始讓張玉華拿上剪刀，拿上剪刀意味著邁向“大工”之路，離自己的目標進了一步，張玉華特別珍惜機會，剪髮技術日益精進。一年後，他的剪髮技術已經堪比店內老師傅。張玉華終於絕處逢生！
所謂藝不壓身，有了技術後張玉華躍躍欲試展翅欲飛，師傅知道店內的工資已與徒弟的手藝不匹配，大手一揮任其高飛。
2008年張玉華受約來到睢縣縣城，在縣城最繁華的理髮店裡邂逅了在該店裡幫忙的女友——現在的妻子。一年後，張玉華租房獨立開店，憑藉精湛的手藝逐漸吸引顧客，客源開始源源不斷。2009至2012年4年時間，張玉華完成了人生華麗轉身——從打工仔到老闆，從單身漢到組成家庭，從漂泊租房到在縣城置業買房。高峰時，張玉華理髮店內僱了8個理髮師傅。
一把剪刀走天下
理髮中的張玉華
行頭
工作中的玉華兄弟
但人生中的挫折緊隨而至，房東看其生意紅火不顧市場行情連續上漲房租，四年間房租一年一個臺階，7200到1.5萬到2.2萬再到3萬。又因為一次裝修風波，張玉華只好關店賣房重回省會鄭州！
三、玉華故事：征戰鄭州又遇拆遷，張玉華落根古都洛陽
2013年，張玉華再回鄭州西郊，他選擇了一處並不是非常繁華的街道落腳，租了40平方左右的門面重新裝修開張。省會鄭州巨大的人流量給了張玉華再次起飛的機會，顧客逐漸穩定的張玉華開始逐漸又招了2名師傅和3名學徒，張玉華的理髮店單價穩定在30元每人次。玉華的腰包再度鼓起來。
天算不如人算，2017年，張玉華門店所在的街道迎來大拆遷，張玉華不得不再次閉店。同時，張玉華遇到了一個決定人生走向的大問題——老大孩子已經到了義務教育階段年齡，必須找個地方穩定下來了。
關鍵時刻，在古都洛陽的姑姑給他來了電話，“來洛陽吧，掙錢不多，但花銷也不大”。
去洛陽，張玉華又做出了人生的第二個重要決定。
2017年底，張玉華收拾行囊攜妻兒來到洛陽市澗西區，在武漢路覓得一件30多平方門店，理髮生意在古都洛陽再次開張！生意穩定後，張玉華在姑姑指點下考察了周邊小學中學的教育情況，決定買一套附近的學區房。2018年初，88平，45萬，張玉華在洛陽礦山廠家屬院買下一處房齡10年左右的二手房。
2020年的臘月，洛陽城裡連續陰雨，我坐在十月理髮店裡默默聽著張玉華的故事，心裡開始有一絲溫暖和觸動。命運沒有虧待過誰，憑自己的雙手努力去賺錢，在城市裡總能覓得一塊棲身之地。在與城市快節奏生活拼搏中，張玉華幸運地做出了人生中重要兩次抉擇，第一次直接扭轉了人生軌跡，第二次抉擇則可能奠定張玉華夫婦和他孩子的一生。
店裡的花草
玉華妻兒
店內陳設
幸福地為孩子洗頭
“對洛陽城市認同嗎？有沒有再離開的打算？”，離開店門口時，我將最後一個問題拋出。
”孩子上學重要，不離開了。咱就是淘一份生活，洛陽生活節奏慢，挺適合我的“，張玉華一邊跟來店裡寫作業的老大姑娘洗頭，一邊幸福地笑著。
但願洛陽的房價能穩住吧，讓不曾放棄夢想的采薇也有一處大房子，我推門而出，迎著寒風走向滴答滴答的寒夜裡。
本文由采薇原創。行走洛陽周邊，記錄百姓生活，洛城采薇千村萬家採寫計劃進行中。你有故事我有筆，歡迎關注交流。有故事請私信聯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