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yoroko（歡）（“渡過”群友，16歲）
我的生活曾經充斥著攀比。
我的同桌是個身材小巧的女孩子。叫她s好了。第一次和她交談是在三年前，她母親向我母親表達了她對我的欽佩和小小崇拜。當時覺得s是個美好善良的女孩，甚至把她當成了自己很要好的朋友，和她說了很多交心的話。
我常常對自己寫出來的歌和文章不自信，就給她一個人看。同年夏天一起去了一次旅行，回來後感情逐漸疏遠了。
之前因為順路，所以放學經常會和她一起走到車站。開學之後她一直拒絕和我一起走，每天放學都去“神秘”的課外班。但是每週例行的數學考試，她的分數突然變得很高。當我問起來她放學後會去哪裡時，她會吱吱唔唔，並且嘲弄地衝我笑。
以前的她並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一個月改變了她什麼，但是隱隱約約覺得好像越來越疏遠了。有時我母親也和我談起她母親的轉變，原本是互通資訊的關係，她的媽媽口風漸漸的越來越緊，什麼都不願意透露給我母親，但仍然從我母親這裡獲得著我的消息。我當時覺得挺好笑的，同學之間的確存在競爭關係，但是弄成像諜戰劇一樣真的好誇張。
也是同時，s開始模仿我。模仿我的性格，我的動作，我的口頭禪，我的學習習慣和技巧，還有我寫文章的風格。
s的模仿對我造成了很深的困擾，我有時和母親抱怨，但是她覺得同學一定是因為我優秀才模仿我的。人之間互相學習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s模仿我的學習方法，一邊又提防著我，讓我覺得又寒心又生氣。
模仿性格這一點也是我無法接受的。當時我的想法就是，不能讓她超過我。要變得更加更加優秀，這樣她永遠只能待在我的後面模仿我。
暗中的比較就是在這時萌生的。
原本我對自己的成績和排名就有一種僥倖感，畢竟我並不太“雞血”，也從不刷題。偏科倒談不上，但是對於自己全校拔尖（現在看自己寫這種字眼，真的有點羞恥）的文科水平來說，理科的水平就顯得比較普通。
再加上那一年我們班換了一個講課雲裡霧裡的數學老師，我的理科成績其實在慢慢下降。有時候沒聽懂的題目去問s，s卻故意不告訴我關鍵步驟，講一些可有可無的內容。於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她超越的危機感。
再加上給自己的負面心理暗示（這是我在學校的慣用伎倆，往往能幫助我取得更好的成績），我對自己的排名產生了很深的不真實感和不信任感。那年的暑假，由於這種危機感和不真實感，我讓母親幫我報了排滿整個暑假的提高班。
“不要掉下去”是當時我的想法。事實證明我並不適合刷題和打雞血。暑假的課程有一半我都是在睡覺，到了最後甚至經常遲到和翹課。
開學後，我和s之間的攀比關係達到了頂峰。暑假的課程幾乎耗盡了我的體力，s對我的模仿也越來越瘋狂。我也學著開始提防她，不再和她分享任何事情，學習資料也不借給她看。
我和母親說，不想再和她坐在一起了，因為s已經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但母親說這種事說不出口，於是我依然和s當著同桌。同時，因為體力和腦力的透支，再加上和父母的矛盾已經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開始斷斷續續請假。
那個學期換了一位很好的數學老師，我的成績慢慢提上來了，甚至在周測的時候幾次考了全班的最高分。s開始對我冷眼相待，甚至認為我是聽到了答案，在答卷的時候作弊。
每年市裡都會辦文言文和古詩的競賽，那年的複賽我拿了全區第一。我原本不是一個愛炫耀的人。但那個時候我對獎項和排名的渴望簡直到了病態的程度，憋了幾個月，最終還是對她炫耀了。平時全勤的s在決賽前請了假在家複習，並且在決賽裡拿了獎。對於當時病態的追求和渴望，我又難過又嫉妒。但後來也覺得沒什麼。
HBO電視劇《L’amica Geniale》中萊農和莉拉的關係有些像s和我，只不過我們沒有那麼深的淵源，只是在同窗待了三四年。但和萊農和莉拉糾纏一生的關係不同，在確診患病後的我決定結束和她的比較，而我的休學也剛好拉開了我們的距離。
s是一個只可遠觀不可細看的人，保持距離後的我們之間還是友好的，只不過變得客套，我也再不會去和她交心。
確診之後我經常回頭想，當時自己明明看不起這種攀比，為什麼自己又要參與進去呢？大概是因為自己不願意服輸和示弱。就像網絡上再低級的辱罵，我都會嘗試和對方辯論一樣。過低的自我評價讓我沒辦法完全不在乎，也沒辦法完全看不起一個人。
s在學術上無疑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曾經和她一起做過辯論和演講，當和我站在同一立場的時候，s絕對是我最合得來的隊友和合作夥伴。我嫌棄和看不起的是這種暗中較勁，但是重視的是s這個人，所以不願意輸給她。
換句話說，在s把我當成假想敵的時候，我也把她當成了假想敵。不怪s，畢竟在我和s的關係中，“輸贏”這個概念是我和她一起心照不宣地創造出來的。
所以其實這之間原本沒有輸或者贏，也許是我不願意輸給自己。
最後想起《給自己的情書》的歌詞。
請/不要灰心/你也會有人妒忌/你/仰望到太高/貶低的只有自己/別/蕩失太早/旅遊有太多勝地/你/記住你髮膚/會與你慶祝鑽禧。
送給大家，也送給我自己。再遇到這類事，祝我能開心地說一句：你自己玩，我不在乎。
本文配圖均來自HBO️©️電視劇《我的天才女友》
END
【渡過 · 青春版 · 筆記 】我是貓
【渡過 · 青春版 · 廈門營紀實】再見“人設”
渡過圓桌派第五期 抑鬱的成因和療愈
嘉賓：張進、任有病、羽佳、汪瞻
主持人：鄒峰
時間：
5月3日（本週日） 19：00~ 20：00
本週日，我們請來幾位在抑鬱治療、康復方面的親歷者和專家，一起聊聊關於抑鬱的成因和康復手段。
關於“渡過”
心理障礙患者互助康復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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