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證研》滬深資本組 太簇/研究員 映蔚 洪力/編審
2019年，國內限額以上企業化妝品類零售額為2,992億元，同比增長12.6%，化妝品市場保持較快增長。且線上渠道銷售尤其“直播帶貨”的興起，又為化妝品行業打開一扇新的發展“窗口”。而為化妝品應運而生的化妝品包裝行業，或能順勢而上，而處於該行業的浙江錦盛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錦盛新材”）是否乘上變革的“東風”？
反觀錦盛新材身後，近年來其淨利增速上演“過山車”，且毛利率持續走低、近兩年其研發投入佔比低於同行、董監高員工學歷偏低等問題逐漸顯露，其創新能力和內部治理能力或存隱憂。一波未停一又起，錦盛新材的客戶被曝出涉嫌傳銷，且產品質量“踩雷”，錦盛新材與之合作恐失社會責任。而其客戶及供應商員工人數或“寥寥無幾”，且供應商使用過的郵箱與超過200家公司“不謀而合”，採銷數據真實性存疑。
一、淨利潤坐“過山車”，近兩年研發投入佔比低於同行
近年來，錦盛新材的淨利潤增速上演“過山車”，其中2015年和2017年都出現了負增長。
據同花順iFinD數據，2014-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錦盛新材的營業收入分別為2.35億元、2.58億元、2.89億元、3.01億元、3.61億元、1.71億元；2015-2018年分別同比增長9.99%、12.14%、3.87%、19.98%。
2014-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錦盛新材的淨利潤分別為2,685.07萬元、2,441.08萬元、5,316.48萬元、4,287.29萬元、5,351.31萬元、3,206.24萬元；2015-2018年分別同比增長-9.09%、117.79%、-19.36%、24.82%。
同時，自2017年以來，錦盛新材的毛利率存在持續走低的趨勢。
據招股書，2014-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錦盛新材主營業務毛利率分別為31.28%、30.68%、36.07%、33.37%、32.39%和37.54%。
而在研發投入方面，近年來，錦盛新材的研發投入低於行業水平。
據招股書，2014-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錦盛新材的研發投入分別為637.33萬元、764.89萬元、907.73萬元、1,073.95萬元、1,394.07萬元、700.57萬元；同期，錦盛新材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2.72%、2.96%、3.14%、3.57%、3.87%、4.09%。
對比招股書披露的同行業公眾公司，2014-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深圳市通產麗星股份有限公司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4.98%、4.44%、4.98%、4.72%、5.31%、4.64%；同期，深圳市裕同包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2.19%、2.64%、3.54%、3.1%、3.68%、4.85%；帝歐家居股份有限公司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0.98%、1.85%、1.81%、2.66%、3.96%、4.1%；深圳市柏星龍創意包裝股份有限公司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6.45%、5.65%、5.2%、4.31%、4.05%、4%。2016-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浙江久靈早教用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0.11%、4.26%、6.34%、11.02%。
根據上述5家公司的數據，2014-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同行業可比公眾公司研發投入佔營業收入比例的均值分別為3.65%、3.65%、3.13%、3.81%、4.67%、5.72%。
即自2014年以來，除了2016年，錦盛新材的研發投入佔比低於同行業可比公眾公司平均水平，錦盛新材的創新能力或該“打上問號”。同樣值得關注的是，錦盛新材的管理層學歷偏低。
二、董監高學歷偏低，本科及以上佔比不足兩成
《金證研》滬深資本組研究發現，錦盛新材的董監高管理層中，大專及大專以下學歷的人數佔比超八成。
據招股書，錦盛新材共有董事9人，除了3名獨立董事，其中阮榮濤任職董事長，為大專學歷；朱衛君任職董事、副總經理，為高中學歷；高麗君任職董事，為初中學歷；洪煜任任職董事，為本科學歷；郭江橋任職董事，為初中學歷；昌海峰任職董事，為大專學歷。
而錦盛新材共有監事3人，夏書良任職監事會主席，為大專學歷；顧雅君任職監事，為初中學歷；朱雅娣任職職工監事，為初中學歷。
高級管理人員方面，共有5人，除董事朱衛君兼任副總經理外，阮棋江任職總經理，為中專學歷；阮棋達任職副總經理，為中專學歷；高文標任職副總經理，為初中學歷；段劉濱任職副總經理、財務總監、董事會秘書，為本科學歷。
即除了3名獨立董事，錦盛新材董監高共計13人，其中本科及本科以上學歷僅2人，大專及大專以下學歷11人。
不僅董監高學歷偏低，錦盛新材的員工也存在總體學歷偏低的情況。
據招股書，截至2019年6月30日，錦盛新材共有員工975人，其中本科及本科以上員工39人，佔員工總數比例為4%；大專及大專以下學歷員工有936人，佔員工總數比例為96%。
董監高和員工學歷偏低，錦盛新材的內部治理水平如何？尚未可知。而值得注意的是，錦盛新材曾“折價”轉讓股權投資。
三、錦盛新材股權投資“折價”轉讓，涉嫌“逃稅”or“避稅”有招？
據國稅發〔2000〕118號文件，企業股權轉讓時，股權投資轉讓所得應併入企業的應納稅所得，依法繳納企業所得稅。而錦盛新材股權轉讓時實際交易價格低於交易標的淨資產價值。
招股書，2016年8月，錦盛新材將其持有的浙江上虞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虞農商行”）0.48689%股權全部轉讓給浙江錦盛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錦盛控股”），轉讓價格為1,659.09萬元，即每股價格為4.34元。
其中，錦盛新材的實際控制人為阮榮濤和高麗君，兩人合計控制錦盛新材46.82%的股權。而錦盛控股為錦盛新材的實控人阮榮濤和高麗君所有，阮榮濤對錦盛控股持股60%，高麗君持股40%。
據上虞農商行披露的年報，2015-2016年，上虞農商行每股淨資產分別為4.88元、5.2元。
也就是說，錦盛新材轉讓上虞農商行股權的每股價格低於上虞農商行2015年和2016年的每股淨資產價格，或系“打折”式轉讓。
而股權轉讓前後，據上虞農商行披露的年報，2014-2016年，上虞農商行的淨利潤分別為4億元、3.52億元、3.88億元。
這意味著，對於經營狀況良好的資產，錦盛新材卻選擇“折價”轉讓。其中，到底是“避稅”有招，還是涉嫌“逃稅”，需要給予回應。
而更令人不解的是，錦盛新材在招股書中稱，此次交易價格系根據天源資產評估有限公司於2016年5月5日出具天源評報字[2016]第0123號《浙江錦盛包裝有限公司擬股權轉讓涉及的3項股權價值評估報告》確定，定價公允。
而錦盛新材面臨的問題還不止於此。
四、客戶捲入傳銷虛假宣傳的“風暴眼”，與之合作恐失社會責任
值得注意的是，錦盛新材的客戶天津市康婷生物工程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婷生物”），頻頻捲入涉嫌傳銷的“風暴眼”中，令人唏噓。
據招股書，2016-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康婷生物分別是錦盛新材乳液瓶的第三、第二、第四、第二大客戶，錦盛新材對其的銷售金額分別為1,066.6萬元、1,724.57萬元、1,405.7萬元、858.97萬元，佔當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3.69%、5.74%、3.9%、5.01%。
而康婷生物是一家獲得直銷資格的公司，卻頻頻被曝光涉嫌傳銷。
據商務部直銷行業管理網站數據，康婷生物於2013年3月14日取得直銷資格，直銷服務網點共有六個，且均在天津市。
據《直銷管理條例》第十條規定，直銷企業在其從事直銷活動的地區應當建立便於並滿足消費者、直銷員瞭解產品價格、退換貨及企業依法提供其他服務的服務網點。
也就是，說康婷生物僅在天津市具有直銷資格，其他地區並未獲得直銷資格。而公開信息顯示，在山東青島市、浙江台州市等多地都曾出現康婷生物涉嫌傳銷的事件。
2019年5月，天津市西青區市場監管局表示已經專門成立了專案組，針對康婷生物涉嫌傳銷進行調查。
除此之外，康婷生物還捲入四起傳銷案件中。
據（2019）豫1202刑初279號文件，自2017年以來，被告人趙某以康婷生物的名義在三門峽市區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期間，被告人趙某通過直接下線趙之和、趙洪玉、端華麗發展下線人數達120人以上，涉案金額達300萬元以上。2019年11月11日，被告人趙某被宣判犯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及罰款，並繼續追繳其違法所得，予以沒收。
據（2016）魯09刑終233號文件，被告人安春燕等八人以推銷康婷生物瑞倪維兒系列化妝品為名，要求參加者購買產品獲得加入資格，並按照一定順序組成層級，直接或間接以發展人員的數量作為計酬或返利依據，引誘參加者繼續發展他人參加，騙取財物，擾亂經濟與社會秩序，其行為均構成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2016年12月9日，上述八個被告人被判處相應量刑的有期徒刑和罰款。
據（2015）蚌刑終字第00319號文件，自2013年起，被告人楊某甲等八人以康婷生物生產的瑞倪維爾產品為依託，以購買產品為名，要求參加者以繳納加盟費的方式獲得會員資格，並按照一定順序組成層級，直接或間接以發展人員的數量作為返利依據，引誘參加者繼續發展他人參加，騙取財物，擾亂經濟社會秩序，其行為均已構成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2015年11月30日，上述八位被告人被判決相應量刑的有期徒刑和罰款，並追繳違法所得，上繳國庫。
據慶市監案〔2018〕127號文件，自2013年11月起，周顯聰在未取得直銷員證且明知浙江地區不屬於該直銷企業許可區域的情況下，在康婷生物開設的康婷商城網站，下單以產品標價的2折或5折購入康婷生物瑞倪維兒產品後，在固定場所之外以產品標價或產品標價的5折的價格通過上門推銷、聚會推銷、講座等直銷的形式推銷該直銷企業的產品。另外也通過給予一定報酬讓客戶推薦或介紹其他消費者購買康婷瑞倪維爾產品。周顯聰通過其銷售業績獲得康婷生物發放的獎勵及銷售差價獲利。2018年8月17日，周顯聰被慶元縣市場監督管理局處以沒收違法銷售收入161.25萬元以及罰款8萬元的處罰。
不僅如此，“直銷同城網”康婷品牌的直銷平臺顯示，“直銷人”有來自南陽、錦陽、豐臺、深圳、大興、福州等多個地方，而非上述康婷生物取得直銷資格網點所在地的天津市，上述“直銷人”是否涉嫌違規直銷？尚未可知。
需要指出的是，康婷生物還曾因其會員虛假宣傳而“吃官司”。
據（2019）豫1321民初2206號文件，2018年12月18日，原告張建新從被告石丁須（康婷生物會員）處購買康婷生物的產品，基於被告宣傳食用康婷生物的化妝品，造成身體損害。2019年8月28日，康婷生物被判決退還原告張建新購物款1.61萬元和賠償購物款十倍的損失16.1萬元，同時被告石丁須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而雪上加霜的是，康婷生物曾多次因產品不符合標準規定而被開“罰單”。
據津市場監管青稽罰〔2018〕9號文件，2018年8月10日，康婷生物曾因生產、銷售不符合《化妝品衛生標準》的化妝品瑞倪維兒水潤保溼霜，被天津市西青區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處以罰款20.63萬元，並沒收8.25萬元。
據（津市場監管青）藥藥罰〔2015〕14號文件，2016年5月16日，康婷生物因生產的“痘麗淨點塗水”（生產日期：20141124）氯黴素項不符合標準規定，而被天津市西青區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處以罰款並沒收違法所得的行政處罰。
據（津西）食藥監稽化罰〔2015〕3號文件，2015年7月21日，康婷生物曾因生產的2014/04/30批次“瑞倪維兒痘立淨點塗水”檢出氯黴素，不符合標準規定，而被天津市西青區市場和質量監督管理局處以罰款並沒收違法所得的行政處罰。
而錦盛新材表示，經過二十多年的積累，公司與歐萊雅（L’ORÉAL）、迪奧（Dior）、康婷生物等具有較大影響力的化妝品知名企業建立了良好的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並藉助自身良好產品形象，不斷的開拓新的優質客戶。
上述情形表明，客戶康婷生物頻頻被曝出涉嫌傳銷，且捲入數起傳銷案件，其還屢屢因產品質量問題而收到“罰單”，康婷生物是否為“優質客戶”？而錦盛新材選擇與之合作，是否缺乏社會責任？而錦盛新材客戶的疑雲遠未散去。
五、供應商與超過200家公司共用郵箱，採購數據真實性顯疑雲
事實上，錦盛新材的客戶人數“屈指可數”，其銷售數據真實性存疑。
據招股書，2016-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寧波豐環進出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豐環進出口”）分別為錦盛新材乳液瓶的第五、第三、第六、第六大客戶，錦盛新材對其的銷售金額分別為550.39萬元、715.68萬元、1,080.58萬元、414.46萬元，佔同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1.9%、2.38%、3%、2.42%。
據市場監督管理局數據，2016-2018年，豐環進出口的社保繳納人數分別為8人、5人、7人。
且2017年7月4日，豐環進出口因為2016年度未按照《企業信息公示暫行條例》第八條規定的期限公示年度報告，而被寧波市海曙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而後於2017年11月16日移出。
而錦盛新材供應商的採購數據也疑點重重。
據招股書，2016-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寧波恆沙塑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恆沙塑料”）分別為錦盛新材塑料原料的第九、第七、第八、第七大供應商，錦盛新材對其的採購金額分別為90.41萬元、101.82萬元、120.4萬元、60.12萬元，佔當期採購總額的比例分別為0.74%、0.72%、0.68%、0.96%。
據市場監督管理局數據，2016-2018年，恆沙塑料的社保繳納人數分別為2人、2人、4人。
而實際上，錦盛新材的供應商還存在和其他公司共用企業郵箱的情形。
據招股書，2014-2017年，璉樂（上海）經貿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璉樂經貿”）分別為錦盛新材的第五、第三、第二、第三大供應商，錦盛新材對其的採購金額分別為431.6萬元、692.59萬元、1,022.99萬元、720.73萬元，佔當期採購總額的比例分別為3.7%、5.21%、8.39%、5.1%。
據市場監督管理局數據，2016-2019年，璉樂經貿的社保繳納人數分別為9人、8人、9人、7人。
據招股書，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上海禹方經貿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禹方經貿”）分別為錦盛新材塑料原料的第五、第六大供應商，錦盛新材對其的採購金額分別為435.18萬元、86.54萬元，佔當期採購總額的比例分別為2.45%、1.39%。
據市場監督管理局數據，2016-2019年，禹方經貿的社保繳納人數分別為2人、2人、2人、7人。
而璉樂經貿和禹方經貿的2016年年報均顯示，兩家公司使用的企業電子郵箱都是[email protected]。
而且《金證研》滬深資本組研究發現，市場監督管理局數據顯示，上海星戈展示設施有限公司、上海新田農副產品貿易有限公司、上海雨倩數碼科技有限公司等也曾使用過[email protected]這個郵箱，且2016-2018年，上述三家公司的社保繳納人數都為0人。
據公開信息，截至2020年4月29日，共有19家公司曾使用過電子郵箱[email protected]。
無獨有偶，據招股書，2017-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上海捷鈞塑料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捷鈞塑料”）分別為錦盛新材塑料原料的第九、第七、第四大供應商，錦盛新材對其的採購金額分別為49.77萬元、197.52萬元、102.56萬元；佔當期採購總額的比例分別為0.35%、1.11%、1.64%。
據市場監督管理局數據，2016-2019年，捷鈞塑料的社保繳納人數均為0人。且同期，其企業電子郵箱均為[email protected]。
值得一提的是，公開信息顯示，截至2020年4月29日，共計有219家公司曾使用過電子郵箱[email protected]，令人匪夷所思。
客戶及供應商人數“寥寥”、供應商甚至出現與超過200家公司共用郵箱，採銷數據真實性迷霧重重。而此番上市，錦盛新材能否交出令人滿意的“答卷”？仍是個未知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