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詩經·衛風·木瓜》
本文作者||照鑑
莎翁說過“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樣，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種《詩經》解讀，比如這首有名的《木瓜》詩就有多種註解:①臣子思報忠於君主②愛人贈物定情永相好③友人饋贈禮輕情重。
這首詩的主要意思是說你送我木瓜等禮物，我回饋你以美玉，不是為了答謝你，是希望永遠相好下去。關於這首《木瓜》詩，流傳著一個關於“封衛”的故事，著實讓人嗟嘆！
01
公元前668年，春秋時的衛國由衛懿公“坐莊”，這衛懿公有個嗜好：喜好鶴，而且如醉如痴，對鶴那可真是“愛你愛到骨頭裡”。有位看官就說了：好鶴有什麼稀奇，誰還沒個愛好！
關鍵是這衛懿公這鶴養得太奇葩：首先就是養的鶴多，園子裡、寢宮裡，甚至朝堂上養的到處都是鶴，而且還給鶴建豪華宮殿！養鶴多也就算了，衛懿公還給這些仙鶴定了品級和俸祿：上等食大夫祿，較次者士祿，每個鶴官兒都有各自的侍從、宅第、車乘。給鶴封官兒開工資也就罷了，懿公每次出遊時還讓鶴坐著華麗的車子，按品分列，載於御駕前，號稱“鶴將軍”，你說奇葩不奇葩！
由於每年不斷地擴建鶴宮，大興土木，再加上給成百上千的“鶴官兒”和養鶴的侍從們開工資，一切開銷都加在百姓頭上，橫徵暴斂，搞得民不聊生，臣民都怨聲載道。
02
俗話說“玩物喪志”，衛懿公玩物不只“喪志”，還“喪國”。有一天衛懿公正和那些“鶴將軍”們玩得不亦樂乎，忽然一個衛兵氣喘吁吁跑進來報告，說狄兵攻城來了。
衛懿公大吃一驚，慌忙傳令徵兵準備迎敵，可是根本沒人響應號召前來，衛懿公就命人去抓壯丁。
衛懿公問抓來的百姓：“你們為什麼逃跑不去抵禦敵人？”
百姓們說：“大王您用一樣東西就能把敵人打跑，哪裡用得著我們呀！”
衛懿公問：“什麼東西？”
百姓：“鶴！”
衛懿公：“胡說！鶴怎麼能打仗呢？”
百姓：“鶴既然不能打仗，那就是無用的東西。大王您平時優待那些無用的東西，現在卻讓我們這些有用的人去打仗，我們心裡不服！”
衛懿公：“寡人現在知道錯了，把鶴放了可以嗎？”
眾人都說：“現在悔過已經晚了。”
衛懿公這時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他只好親自披掛上陣迎敵，結果可想而知，據說衛懿公的肉都被被狄兵分吃光了。
明人有詩嘆曰：
好鶴堪嗟衛懿侯，貴禽敗德忍民愁。
一朝戰士拋戈去，鶴死身亡國亦休。
03
衛懿公如此昏庸，偏有個大忠臣弘演。這弘演大夫本來奉命出使陳國，等他回來時，衛國已破。
弘演聽說衛懿公死於滎澤，就前往尋覓其屍。在一個小內侍的指引下，找到了衛懿公的屍體。
弘演見懿公的屍體零落不全，只有肝還算完好。弘演就對著那副肝下拜大哭，並陳述他出使陳國的情況，一切禮儀如同衛懿公活著時一樣。
弘演覆命完畢，對手下說：“我將用我的身體做棺材，來收斂主公的屍體。我死以後，把我埋在林子裡，等立了新君，再告訴他。”
於是弘演拔出佩刀，剖開自己的腹部，把懿公的肝臟放在肚子裡，過一會兒就死了。隨從們遵照弘演的遺言掩埋他於林下。
04
衛人到齊國迎立公子毀繼位，是為衛文公。齊桓公贈送毀一副馬車，及馬、牛、羊等祭品各三百，並派公子無虧率領三百乘戰車相送。
文公毀回到衛國，見都城破敗不堪，心內悽楚，黯然神傷，只好寄居民間。
衛文公勵精圖治，布衣粗食，安撫百姓，衛國人都誇讚他賢德。齊桓公聽說了文公毀的悽楚之狀，又聞聽弘演以身為棺葬主的事蹟，大為慨嘆，說：“唉，懿公這無道昏君竟有如此忠臣！公子毀又賢德，衛國是不該滅亡啊！”
公子毀想重建都城，可是他愁啊：“現在衛國是“三無”——既沒有錢，也沒有材料，還沒有那麼多建城的人。”
齊桓公一拍胸脯：“這事兒包在大哥身上！”
當時齊桓公是霸主，“大哥大”一呼百應，宋、魯、曹國也來幫忙。這夥大軍不但幫忙築城，還帶著全套建築工具和材料。
人多力量大，各國大軍很快就替衛國建好了都城。衛文公感激涕零，說：“老大恩同再造，無以為謝，就讓小弟為您作首詩吧！”於是作了一首《木瓜》詩並涕淚吟詠再三。
作者照鑑，一個喜歡用心去書寫文字的作者。你我有緣，邂逅在歷史的延長線上，感謝您的閱讀和關注！
附《木瓜》原文與譯註
【原文】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譯文】
你將木瓜投贈我，我拿瓊琚作回報。不是為了答謝你，珍重情意永相好。
你將木桃投贈我，我拿瓊瑤作回報。不是為了答謝你，珍重情意永相好。
你將木李投贈我，我拿瓊玖作回報。不是為了答謝你，珍重情意永相好。
【註釋】
木瓜：一種落葉灌木（或小喬木），薔薇科，果實長橢圓形，色黃而香，蒸煮或蜜漬後供食用。
瓊琚：美玉，下“瓊玖”“瓊瑤”同。
匪：非。
木桃：果名，即楂子，比木瓜小。
木李：果名，即榠楂，又名木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