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焦岱:神祕的洋峪川



文圖丨王剛

洋峪川位於陝西省西安市東南40多公里的藍田縣焦岱鎮,又叫焦岱川。洋峪川東西兩側是土山,南面是是秦嶺山脈之一的月牙山,中間有滻河上游源頭之一的洋峪河緩緩的流過。


知道洋峪川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而真正認識洋峪川卻是緣於洋峪川的女兒——曹林燕。

認識林燕女士以前,印象中洋峪川不過是秦嶺七十二峪中,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地名而己,亦如老人臉上數不清的皺褶,毫不起眼。


當翻開那本散發著田間泥土氣息的散文《從故鄉出發》,撲面而來的鄉情裹挾著惆悵迷惘的淡淡鄉愁,迫使你不得不走進洋峪川,並重新審視她、瞭解她,跟隨一枚枚從洋峪淘洗出來的文字,去追逐洋峪川的星星、月亮,晨露、炊煙、小橋、流水、人家……

前日,與曹家兄長曹宏卿先生父女相約,隨摯友七八人一起踏上了這塊神秘而又真切的土地。

藍田焦岱:神秘的洋峪川

洋峪河發源於秦嶺終南山下,由大小洋峪兩條河流匯集而成,交匯於東光村;它頭枕嵯峨秀麗的雲臺山,臂繞延綿起伏的二龍山,自南向北,潺潺而過。傳說女媧在玉山採集五色石補天時,為雲臺山美麗的景色所吸引,便坐下來休息。


這時一道彩虹從空中劃過,女媧腳下噴出一股清泉,飲之,甘甜無比,遂賜為“神泉”。後來泉水越流越旺,變成一條河流流向洋峪川,女媧大喜,遂派二條神龍化成神龍山在此鎮守,後來這條被二龍山守護的河流被人們稱之為洋峪河。

暮秋的風吹過洋峪河,瀰漫著淡淡的溼氣,山坡上、嶮畔上那些成熟了的、殷紅剔透的柿子,一團團、一簇簇擁擠在枝頭,陌生而又熟悉。一條筆直、嶄新柏油路,如一條飄逸的深褐色的絲帶,游龍一樣向洋峪的深處蜿蜒而去。洋峪河岸,那些夏日裡蔥鬱的白楊、垂柳,已然披上了一層橙黃,雍容而肅穆。


焦岱、張家村、鮑旗寨、吳家寨、祝家寨、東光村、大小洋峪村、羅家村、肖梁村......密集的村莊在洋峪河兩岸依次而建,錯落有致,素牆黛瓦,祥和井然。洋峪川的人們,依偎著汩汩的洋峪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地耕作著這方沃野,守望著粗茶淡飯的安然,咀嚼著日子的真實。

藍田焦岱:神秘的洋峪川

林燕父女所在的東光村位於洋峪河的東岸,地處藍田縣西南秦嶺北麓的焦岱鎮洋峪川,東依沙坡,南靠沙嘴山,西臨湯泉水鎮,北望焦岱川,一排排瓦舍面河而居,風景秀美,水澤豐腴也許因地處河東,村子也就因此而得名了吧。

“問我祖先來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東光村人也是明洪武年間從山西遷居於此。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每一遷徙到新的住所,就會在村頭親手植一棵漢槐,以示對故土的懷念。東光村同樣有一株巨冠古槐,就是東光移民始祖紀念故鄉大槐樹的歷史見證。


它高約20米,樹身粗達5米,樹冠約80平方米,虯龍盤枝,繁葉婆娑;骨身蒼勁,綠蔭如蓋;數百年來,忠實的護佑著東光村的人們安居樂業、繁衍生息。位於村南街轉彎處的一株百年胡柳,高大挺拔,枝條茂密,與古槐相映成輝,成為東光村的一道靚麗的風景。


如今的東村,村裡多為小樓,剩下的土坯老屋已然不多,村巷之中堆放的沙石、磚瓦等建材說明還有人家正在喜建新居,因而,村裡顯得有些零亂。走在硬化的水泥路面,搜尋老山牆斑駁的記憶,試圖打開塵封的院落,整理荒蕪的往事,撿拾一片坡地上那抹豆架下的時光。小河彎彎,巷弄長長。一句句伯伯、嬸孃,一張張熟悉的笑臉,一聲聲久違的小名,那一縷縷骨子裡固有的溫情,那一刻,如掛在簷下的柿花般絢麗,在大山的女兒眉宇間恣意綻放。

藍田焦岱:神秘的洋峪川

村東有一條大溝,昔日遍生槐林,春夏茂盛,遮天蔽日,綿延十數里。燕子成群,築巢而棲。因幼時常於此處光腳割草、上坡放牛,嘻戲玩耍,情感頗深,於是,走出故鄉的女子便有了一個與故鄉難以割捨的名字:林燕。燕子戀林,春天,燕子註定還會回到這片魂牽夢繞的林子。

車駛村南,遠遠地就聽曹宏卿先生朗朗的笑聲,氣氛頓時歡快起來。雅居小築,碧竹掩映,青葉藤架,好一幽靜庭院。眾人便在曹家小憩,或飲茶、或採果,笑聲、歡呼聲飛出籬笆,慕煞了不少路人。想想也是,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也不過如此吧。

恰時秋陽鋪陳,天空如洗,溫暖如春之氣息,一掃前些時日的冷雨悽風,頗是宜人。於是眾人沿著峪口向南山奔去,一路觀賞洋峪美景,探尋月牙山之幽靜險峻。月牙山,又名雲臺山,屬秦嶺北麓一支脈,由於峰巔常年積雲,其在下雨前後尤愛出現,因而得名。又因其山峰奇異,酷似月牙,又名月牙山。山高林密,風景奇麗,空氣清新,四季如畫。屬半開發的自然狀態,是戶外遠足、休閒尋幽的好去處。

有心糸鄉梓、熱愛故土的曹宏卿先生作為嚮導向大家傾情講述,洋峪的前世今生便一一展現在眼前。洋峪河畔,土壤肥美,地理獨特,稻田荷塘,秀水泱泱。


茂林修竹,景色迤邐。於是,那時的人們就在沙山上的林下竹畔採伐竹子,編制農家必需的收麥碾場用的掃把,摟柴的耙子等農具在焦岱集會上或是長安、引鎮等處售賣,賴以度日。昔年洋峪川的人們在那些苦難的年月,因了這份上蒼的饋贈,日子雖非富裕但足以餬口,也算得上一種幸事了。

洋峪川在上游臨近秦嶺處,被二龍山一分為二,形成東西兩峪,稱為大、小洋峪。前往月牙山就開始進入秦嶺腹地。一路沿洋峪河前行,進入了夢峪。


提起夢峪,曹宏卿先生講起來更是繪聲繪色、滔滔不絕。相傳新莽末年,海內分崩,天下大亂。赤眉、綠林等農民軍紛紛揭竿而起,地主、貴族也乘勢開始倒莽。劉秀欲逃回河南南陽,聯絡其兄一起起兵奪取政權,從而被王莽派兵追殺,劉秀倉促逃亡。一日慌不擇路的逃至洋峪山中,前面壁峰千仞難以逾越,再無去路,心裡不禁叫苦不迭!再加上飢渴疲憊,劉秀頓時陷入絕境。


劉秀心一橫,想想先吃飽再作計較,於是見追兵尚遠,便採野果充飢,捧山泉解渴。精神稍懈,一陣睏意襲來,便昏沉睡去。恍惚中,夢見一位鶴髮童顏的神仙從天而降,走上前來,用愛憐慈祥的目光把劉秀仔細的端詳了一會,見他眉間英氣勃勃,正氣凜然。不由一聲輕嘆,手中拂塵向絕壁一揮,掃開一條山道後便飄然而去。劉秀大叫一聲,翻身坐起,才發現是南柯一夢,眼前雖未有仙人,卻出現了一條通往山下的小道,劉秀急忙從小路逃往南陽去了。後來,人們為了紀念劉秀夢中的奇遇,就把這條峪叫夢峪了。

藍田焦岱:神秘的洋峪川

眾人依山路魚貫而行,身邊有溪流過,時而從石上跌落,時而隱入林下,無奈林密,難覓其形,只有愜意的享受清脆的水流聲所傳遞的質樸與寧靜。樹影徑幽,古意融融。身處其中,讓人頓覺時光凝滯,如夢如幻。路側山勢忽陡忽緩,臥石如虎,立石如刀,忽而懸於頭頂,忽而俯於崖畔。突見一巨石立於千仞峰腰,形狀甚為奇特。

如獅如虎,凜然威嚴,令人望而生畏。又酷似一蒼然老者,雖然揹負太多,但仍奮力撐起身後的山嶽!果敢剛毅,望之肅然!此石獸身人面,頗具異象,謂之山神“秦伯!”貼切、生動、形象。秦伯,大山的魂魄,秦人的父親,護佑眾生安泰的守護神!他厚重、粗獷的威嚴形象、飽受風霜侵蝕的蒼桑面龐,不正是千百年來生於斯長於斯的人們,歷盡艱辛的象徵和執著如一的精神傳承嗎?眾人無不為秦伯石像的逼真而震撼。


稍作休整,大家又相互鼓勵攀爬。這時殘存的水泥鋪裝路面己到盡頭,隨之而來的是早年間樵夫、香客們修建、踩踏而出的石階小路,石條上留有鐵鏨鑿磨的印痕,足見修路之艱辛。腳下是長著綠苔的石頭,需格外留神,林下溼暗,太陽透過枯葉藤蔓照射下來,泛著暈眩的光斑,顯得越發溼滑難行。忽然,一道瀑布似天外飛來,似錦緞般掛在數十米的石壁上,平緩舒展,彷彿凝結於鏡面之上。直到跌停在大堆亂石上,濺飛一片碎瓊亂玉,才可感受到生命的脈動。


巨石生滿綠苔,就連縫隙間、石皮上也盤踞著厚厚的苔蘚,間或生長著一些喜水的青草。或橙黃或翠綠,間或幾枚紅葉,隨意飄浮在水面上,隨波盪漾。坐在瀑布下面的青石上,靜靜的體味“細語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意境。平和、舒緩,少了些許喧鬧,少了些許張揚,一如山裡人的沉寂內斂,涓涓而來,汩汩而去。默默承載,無聲付出。

藍田焦岱:神秘的洋峪川

攀爬到夢峪廟,可能不會再前行了,這是今天預定行程的終點。殘垣斷壁,唯餘一堵山牆還在努力的昭示著廟宇的存在。荒蕪的枯草下,大殿破損的基石,風雨剝蝕,依稀可見,老朽樹木,肆意橫陳,一任蔓籐纏繞其間。環顧廟宇四周,尚可分辨山門和三進大殿的輪廓。撥開足可及肩的蒿草,撿拾幾片破瓦殘磚,撫去上面板結的黃沙,虔誠的叩問湮滅的曾經。那些曾經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已經深深的縫合進了俗界的傷痛之中。悠悠山林,空靈無聲。

輕靈飄逸的張毅娜、倜儻俊朗的王軍紅老師佇立巨石之上,任衣袂飛楊,憑山風輕掠,姿意的暄染著神鵰俠侶的傲骨從容,欲飛欲仙。心下不禁為此情此景所感慨。

登上維妙維肖的老虎石,居高臨下,盡覽洋峪川的壯美景色。只見小山逶迤,溪水潺緩。月牙山如慈母張開懷抱,忘情擁抱著她的兒女們。串串村落如珍珠顆顆散居其間,屋舍重重,田陌相通,炊煙繞房,生機盎然。

漢武大帝鍾情的風水寶地、鼎湖延壽宮的漢唐遺韻,佛、道、儒三教佈道的名山,一直會沉寂下去嗎?我想不會。

洋峪河,不會默默無聲。

洋峪川,人們不會忘記。


關於作者

王剛,男,網名南山樵夫,藍田北嶺斷頭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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