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四月，穀雨時節剛過，按傳統說法，春天的腳步已慢慢遠離。朋友說夏天來了，我說是呀，又可以看到女生穿短裙短褲了，雄性荷爾蒙會隨著分泌過剩。朋友說要控制自己的衝動，就要多念幾句“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用重複的話語來對抗生理的本能。
剛好，最近幾個星期，我都只在看一本書——《心經》。聽著他一本正經地念出佛經來，還真不太適應。嚴格來說，那應該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還只是一個簡要版的。不用怕，不用最強大腦也能記起來，才兩百六十個字而已。“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我想背完的，但被朋友勸阻了。
我很快樂。我要強調一下我的感受，不然很多人以為我看《心經》就看破紅塵，成了苦行僧。我和我兄弟駕著車，沒想著要去哪兒，反正我們很快樂。他是個幼師，男的。在幾次放假期間回老家考取了駕照。他說為這事沒少請教練吃飯。我聽完就點點頭，表示同意。我本身沒興趣，我反射弧太長了，騎摩托車轉彎都反應不過來，親戚家的孩子都騎上摩托車了，我還只會騎自行車。雖然我很快樂，但也遇到不倒黴的事，才去找朋友出來兜風散心。我被騙了！這事我只告訴他。因為我不喜歡被責備，說你真是傻呀，白讀了那麼多書了。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對一個受害者進行語言攻擊，或許這樣能夠獲取優越感。我想到去年夏天經常發生的少女遭遇騷擾猥褻事件。居然有人向這些受害者喊話：“誰叫你穿得這麼暴露？你分明就是引人犯罪！”同樣，我犯錯時，也會有人說：“誰叫你這麼傻呀？”
我一五一十地將被騙過程說給他聽。他聽完，遞給我一罐百威，說：“窗外的世界是模糊的，因為窗佈滿了雨水。”“啊！”我不懂。雨一直下個不停，使得整個城市包括我這個人都是溼漉漉的。烏雲籠罩世界，人們不像遠古時期的人還有著對神秘的力量的敬畏，因為一切已是過於熟悉。“喝吧，你！”他推了推啤酒，“反正就這樣了！”
風帶著雨絲，忽左忽右地灑落。雨是跳躍的水精靈，它的力量來自大地，它的方向取決於風的心情。音樂有節奏，有韻律，同樣的，雨與世界萬物接觸發出的聲音，也會有節奏，有韻律，這是大自然的音樂。“少年聽雨歌樓上”，“壯年聽雨客舟中”，“而今聽雨僧廬下”，在不同時期不同場景聽雨都有所不同的體悟。而我呢？聽雨在車上。如果朋友閉上眼睛一會兒，我就會一直快樂，一直前進，最後永遠地睡在熊熊烈火中。我並不會為那一命嗚呼的後果感到害怕。幻想是雨水跌落前的完整，它落在車窗後，不完整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朋友用肘推了推我，你說明天還會不會下雨，我的內褲還沒幹呢！我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分鐘，都有事情發生。佛陀說的“五蘊皆空”可不是什麼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