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說林沖 ——之一:林沖是水滸裡最值得解讀的人物?

文/一木

一木認為:凡是不忠於原著的解讀都是耍流氓。——兼作題記

是是非非說林沖 ——之一:林沖是水滸裡最值得解讀的人物?

​林沖是水滸裡很值得去認真解讀的一個人,他沒有出現在宋朝人龔開所著的《宋江三十六人贊》裡面,應該是施耐庵濃墨重彩原創的一個角色,寫得很透很深很複雜又很真實。

有兩種人,一種是靈魂單薄的,甚至可以說沒有靈魂,一眼就可以望穿,比如沒有腦子的李逵,比如掉進書裡出不來、迂腐不堪的孔乙己;一種是靈魂有深度和厚度的,很難完全用一句話描述清楚,這種人當然不一定是聖賢或英雄,他可能既是君子又是小人,既是英雄又是懦夫,既是聖賢又是凡人,他們似乎離我們很近就在身邊,又似乎離我們很遠只見於書上。

無疑,林沖就是後面的這種人。

林沖是廣為人知的。《水滸傳》後,林沖出現在很多戲曲中,比如《寶劍記》、《林沖夜奔》、《誤入白虎堂》、《棒打洪教頭》、《風雪山神廟》等,在揚州評話中也有單獨的《林十回》,由著名評話大師王少堂整理出版。

甚至因為林沖出現了很多歇後語。比如:林沖誤入白虎堂——單刀直入,林沖到了野豬林——絕處逢生,林沖看守草料場——英雄無用武之地,林沖上山——官逼民反,林沖落草——逼上梁山。等等。

是因為戲曲的廣泛傳播成就了林沖的聲名遠播嗎?我覺得這不是本質原因。萬事先有因後有果。正因為施耐庵將林沖刻畫得真實複雜又栩栩如生,才有了戲曲評書爭先恐後的跟進。

實際上,對聖人和純粹的壞人,人們是不會過多關注的。因為聖人太遙遠,只適合祭拜和瞻仰,不信你看孔子的生涯事蹟有多少人熟悉?純粹的壞人也是沒多少人仔細去關注瞭解的,反正他壞透了,瞭解幹什麼?沒事拿出來罵一通就好了嘛,大家都說罵得好,結果罵的人罵幾句也就沒勁了。就像罵國足一樣。

有爭辯的人,大家才熱衷去探討。你粉他我黑他,不就找到交接點了麼?你剛說了好多他如何好如何帥如何神勇,對方接口就說他這裡是狗屎那裡是垃圾,於是,平時一心只想賺錢的中國人為了爭個高低對錯可以擺上幾個小時的龍門陣,事後一看,好像這事情跟自己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哦。

你看號稱“無跟帖、不新聞”的網易裡,籃球迷經常分成兩派,科比迷罵詹姆斯迷是太監,詹姆斯迷罵科比迷是科狗,那真是想盡一切辦法來對罵,開發出所有的想象力和辭藻,一個個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詩人和段子手。有時實在罵不贏就問候對方的十八代祖先以及家裡的女性成員。

我有時真想扯住一個問下:你們當年高三學語文的時候有過這麼投入嗎?

林沖就是這麼一個充滿爭議的人物。他很英雄,八十萬禁軍教頭,一生沒有敗績;他很懦弱,老婆被調戲不敢發怒只想息事寧人。他很仗義,自稱“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朴忠”,對一個店小二也願意拿出銀兩相助;他很無情,對接納自己讓自己最終有安身立命之所的寨主王倫揮刀殺害。他很豪氣,和水滸裡的好漢一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他很精細,精細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

而最吸引讀者併為之關注和代入的,是他的命運多舛人生不順,這內化為讀者的感受則是情節跌宕起伏讓人覺得精彩紛呈,從而進一步強化了對林沖的印象和感情。

總體而言,讀者對林沖的感情是十分豐富的,有敬重、有惋惜、有嚮往、有鄙視、有仰望、有同情……

正是這些,讓林沖成為了水滸裡最廣為人知的人物之一。

那麼,林沖到底有哪些複雜的真實性?瞭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事情從細節中去觀察,同理,瞭解書中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文本中的具體事件中去分析體會。

接下來的幾篇文章,一木試著對嬌妻被調戲、林沖寫休書、與魯智深的友情、與洪教頭的比武、火併王倫這些具體事件分別進行細細解讀,以捋清楚真實的林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好漢?

林沖為什麼對高衙內如何懦弱?他是沒有男人血性麼?他是天性膽小怕事麼?且聽一木下篇文章細細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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